姜乐崖无意识地用力攥紧手里的符纸,指尖发白,黄裱纸上朱砂画就的赤红符文在黑暗中隐隐发烫。
空无一物,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木门大敞,光与影的交界处,浓稠的黑暗顺着墙根蔓延。
走廊两侧尽头的窗户风声呼啸,惨白的月光朦胧映在地砖上,剩下的只有无边黑暗弥漫,让人看不清情况。
姜乐崖静静伫立在门前,长身玉立,呈现守护的姿态。
“他好像逃走了。”
女生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啊?”
身后三个女生愣在原地,三张煞白的小脸上写满错愕。下午那番生死攸关的警告还历历在耳,结果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方才那催命般的敲门声绝非幻觉,可此刻竟连半点鬼影都寻不见。
姜乐崖眉头紧锁,她当然不会自大的认为是自己吓跑了这诡物。那东西既能耐着性子连续几夜消磨镇宅符的法力,怎么这么轻松就离开了。
姜乐崖转身反手合上门,生锈合页发出难听的叫声。
门内的阵法始终未被触发,姜乐崖垂眸扫了一眼,看来今夜是用不上了。
但危机并未解除,看样子她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回到现实的寝室楼,还是老实待在室内。
夜色深沉,宿舍内一片寂静。
本是九月闷热的夜晚,现在室内没开空调仍然寒意四起,懂得人汗毛竖立。
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得摇晃,张牙舞爪,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她们仍被困在这诡异的空间里,离回到现实世界遥遥无期。
“你们明天还有课吗?”姜乐崖合上手中的书,抬眼看向床铺上的三人,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安心,“先休息吧,今晚我守着,明天再去你们宿舍周围看看。”
何蓁从床上探出半张脸,指了指靠门的那张空床,小声道:“姐,你睡这儿吧,她前两天刚搬出去了,床单也是我们新换的。”
姜乐崖摇了摇头,唇角微弯:“暂时不用,我再等等。”
她没明说等什么,但三个女生都心知肚明,那东西虽然暂时离去,可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卷土重来。
何蓁和程言一对视一眼,没再坚持,乖乖缩回各自的床铺。可经历了这一晚的惊魂,她们哪能轻易入睡?
床帘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身声,偶尔夹杂几句压低的交谈,语气里既带着劫后余生的松懈,又藏着隐隐的不安。
“姐姐。”终于,程言一忍不住掀开床帘一角,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那个鬼真的跑了吗?它长什么样啊?”
姜乐崖低头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古籍,闻言指尖微微一顿。台灯暖黄的光映在她侧脸上,眉眼沉静。
“嗯,消失了。”她淡淡道:“我没看清它的样子,只看到它穿着双黑皮鞋。”
“……那它明晚还会再来吗?”
这个问题让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滞。
姜乐崖沉默了一瞬,目光打量过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她不确定。
“我不能保证。”她最终诚实地回答:“它消失得太突然,我需要查清楚原因才能告诉你们。”
赵其真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子。
她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回到那个平凡到无聊的日常。那个没有鬼怪,没有恐惧,只有早八的闹钟和食堂难吃的饭菜的日子。
“睡吧。”姜乐崖默默调小了台灯的亮度。
房间里只剩下台灯的柔和暖光,像是黑暗里唯一的庇护所,令人心安。床帘内的动静渐渐平息,呼吸声变得均匀而绵长。
姜乐崖坐在桌前,指尖轻轻点在书页的某一行字上,眸色深沉。
枉死之人若怨气不散便无法转世投胎,往往会化作怨鬼为祸人间。
那只频频出现的敲门鬼,其特征与雨夜遇害的司机完全吻合,显然是一只因横死而滞留人间的怨鬼。
如此说来,那三个女生纯粹是时运不济,恰巧搭上了这个枉死司机开的鬼车被缠上。
司机冤魂企图吞噬生人精血,所以才会午夜将她们拖入阴界。谁料517宿舍内有镇宅灵符,阻挡了他,只得等待符咒法力消散。
然而今夜这枉死鬼却突然离去,其中必有蹊跷。
姜乐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决定明天必须去女生宿舍走一趟。
阴阳两界共生互济,既然阴面出现情况,阳面的女生宿舍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姜乐崖下意识地拢紧身上披着的外套,桌上的古籍被放在一边,她就这么伏在案前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