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芷这一觉睡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只留下了刚出生的婴儿,谭向春办好葬礼后,为孩子取名谭格。
单家父母也早已搬到凌水居住,谭向春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又要经常外出做生意,担心请来的人照顾不周,只得将孩子带给单家父母照顾。
谭向春一直在外奔波,与谭格聚少离多,又因这是亡妻最后留下的孩子心怀愧疚,因此对谭格格外疼爱。
谭格十岁时,他的外公生病离世,只留单家老母亲一人独自照顾,后来因年纪大了渐渐心力不支,谭向春这才收拢了生意,安心留在凌水生活。
谭家两兄弟这些年一直在尝试,一直在碰壁,后来也在谭向春的照拂下搬到了凌水谭家的大宅子里。
李照月听完之后唏嘘不已,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四方宅院里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单芷和谭家两兄弟都困在了这里。
她和谭素两人一起将谭伯给送了回去,又去找到了陆絮风,听他说谭格已经暂时安静下来这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打开那封信。
两人探头看去,竟是一份惊喜!
谢束在渡口向一个老船夫问到了孟平嘉的消息,他将姐姐送回了夫家,店里的伙计解散,那间酒馆也退租了,他要追随着孟平嘉的脚步,一直到找到她为止。
谢束离开前曾去找过李照月,听说她已经到了凌水,便写了信给她。
他在凌水附近的鹿城有间酒楼,现将它送给她作为答谢,酒楼的房契已随信一起寄了过来,他也写信给了掌柜的,只等李照月事情解决后顺便去鹿城正式接管酒楼。
不知道陆絮风是怎么说服谭格的,总之在接下来的几日,谭格十分乖巧,面对谭向冬不时的挤兑和挑衅,竟能面色如常。
下葬的这天不是个好天气,前天晚上的雨陆续下到了第二天,地面湿滑,路途泥泞,费了好大一番周折。
就在棺材落地时,天空传来轰轰隆隆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有一道紫色光芒劈在了一棵粗壮的树上,那树应声倒地。
送行的人群皆是被这雷声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人内心嘀咕着:听说谭老爷的死另有蹊跷,该不会是死不瞑目吧。
不好不好,要快点走!
“我看这天气不妙啊,晚会儿怕是会有雷暴,咱现在加把劲儿,抓紧时间完事,大家好早点回去。”
“是啊是啊”
“快点挖土,快盖上。”
几人三言两语就将人群的氛围给带动起来了,其它人闻言,也不由更加卖力的挖土填埋。不多时,一座坟茔完工了。
“谭老爷,谭少爷,这活我们已经完成了,就先收工回去了。”
“回去了。”
“那我也回了。”
谭向冬拱手谢道:“今日各位辛苦了,多谢大家。”
众人没有多说,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去了,谭家的一些亲友则继续留在原地做一些善后的事情。
谭格跪在父母的坟前,对周围充耳不闻,一语不发地看向两人的墓碑。
等到众人确认完成准备离开,他才起身默默走到陆絮风的身旁跟随众人一起回去。
谭家一行人行至一半时,刚刚才有些好转的天气又急转直下,狂风乱作,雷声轰鸣,闪电在乌黑的云层中若隐若现。
“要快点回去了,怕是等会儿雨下来,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娘亲,我走不动了。”
“爹爹,抱。”
队伍中的几个小孩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大人们只好或背或抱的带着一起。
路过几棵大树时,天空中突然有一道粗壮的闪电劈了下来。
“啊。”
人群中有人惊呼。
一个人形的焦黑物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头顶冒出了两缕白烟,周围人立马退避三舍,避之不及。
人群四散开来,谭格很轻易地认出了地上的那具躯体,是他的三叔。
谭向冬回程的路上还在想着要怎么夺走谭格的财产,不防走在了大树底下,又正好被闪电劈着。
在倒地的那瞬间,他的意识突然开始模糊,眼神空洞地盯着被人群踏过的泥泞不堪的地面。
他想呼喊旁边的人把他扶起来,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嘴。
“救我。”
“救我。你们在干吗?”
大家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
他的目光微微转动,一脸惊慌的亲人,好奇却又害怕的儿子,面无波澜的妻子,表现得一脸凝重的兄弟……
还有一道目光!那道目光死死的,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不放,他想回头去看,却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他感觉那道目光由左侧走向身后,又从身后走向右侧,最终停留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珠慢慢转向前方,只看到了一双沾满泥泞的黑色鞋子,这是一双少年人的鞋子。
鞋子的主人蹲下身子,然后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