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们都是学生,你没有,我肯定也没有。
汤淇小心询问:“你是不是想给他们?”
男孩不说话,她自认为好心地劝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听他们的,干嘛往你要钱,你又不是取款机。不然我告诉老师好了,我不害怕他们。跟老师说了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极其冰凉的回答:“天真。”
“?”
倏地,上课铃响了。
汤淇心瞬间凉意四起,不想迟到还是迟到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她盯着对方说:“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男孩手掌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汤淇打着伞后退半步,看着他慢慢地站起来。
原来真的是很高的个子,需要仰视。
身形不太稳当,单腿屈膝。汤淇问:“能走吗?你在几班,要不我陪你回去?”
四目相对,男孩不领情地拒绝:“不用。”
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外边走去。汤淇望着他摇摆不定的背影,五味杂陈地拧着秀眉。
她并不因无视而生气。
她只是不能放下对方。
回到原来的地方,穿上校服,背上书包。反正都迟到了,一分钟和十几分钟也没什么区别。
汤淇打着伞,心事重重地迈上教学楼台阶。
收起伞,甩了甩伞面的水,手指勾着伞柄上楼。下一层读书声弱下来,上一层的读书声跟上,始终在耳边不散。像是秤砣吊着,心一点点地坠落。
汤淇略显疲惫地迈上最后一阶,站在五楼楼梯口思索。听说班主任儿子最近感冒住院,我赌他今天不来这么早。起码早自习快下课,才开着小电驴进校园。
越靠近教室越慌张不安,整个人崩成弦。
从窗户边穿过时,其它班的学生行注目礼。汤淇小跑几步,站在教室门前,抬起头要敲门。
靠!
刚才都有胆量装老师,现在没胆量敲门了。
左手抓着书包带,吸了吸鼻子,中间还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感冒了,终于下定决心要敲门。
蓦地,有手臂从身后略过,直接推开了。
突如其来的开门,班里同学的读书声停了,统一看向门口,汤淇也跟着回头。
是刚才走廊的那个男生吗?
她其实不太确定,只是看到他有伤,所以才小小地怀疑了。干净的校服上几个大脚印,脸上些许倦意,柔和的五官中带着冷意,看不出喜悲。
见不是班主任,同学们便恢复了打闹聊天。几个别人在读书,夹在谈话中也听不出所以然。
一道深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汤淇坐到位置上,取下书包挂在桌子侧面的钩子上。同桌上前跟她搭话:“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我爸起床晚了。”汤淇面色不改地把责任推到汤爸身上。她拿出语文书翻到文言文《离骚》,“班主任来了吗?”
“没,但是班长点名了。”
班长点名没事。
他形式主义的代言人,不听班主任的话,只讨好班里同学。
汤淇目光不自觉地又扫到另一边。男生坐在她的斜前方,没有比较高的遮挡物,畅通无阻的视线让她很轻易地看到他的背影,以及消瘦的脊背。
明明只是刚开学半个多学期,怎么就认准了他欺负。
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要是让我看到了,我一定偷偷告诉老师和我爸妈。
汤淇回忆起方才男生的表情,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一点儿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蓬勃。眼睛里除了寡然便只剩下冷漠和空洞,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可是......。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会欺负他?
我听说只会欺负那些毫不起眼又性格懦弱的人,他看起来也不是可以被无视的人。虽然身材瘦弱,浑身都是骨头,但他五官还蛮清秀俊气的。
算了,干嘛要给坏人找理由。
总而言之就是他被欺负了,并且受到了威胁不敢反抗。
正当汤淇盯着男生凝神之际,纪律转过头,淡淡地对她说:“交作业了。”
“嗯?”
“交作业了。”
“哦,好。”汤淇回过神,勾着头从桌肚里找英语作业本。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递给纪律。
纪律拿着作业本,扫了一眼封面上的名字,也没有扭回去。汤淇顿感疑惑,问:“怎么了,有事吗?”
纪律抬眼,默了须臾:“没有。”
汤淇心怀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以前可不是这样,有啥说啥。
难道最近有好事发生,所以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