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投,越扶摇死了,反倒是给了越皎可趁之机,借尸还魂。
越皎借用了越扶摇的身体,按理说此时见她被自己母亲这样辱骂嘲讽,理应帮忙辩解一下,但她心里又觉得妇人这话说得十分对。
就算原主再怎么喜欢自己的未婚夫,再怎么不甘心,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为了一个男人去死,不值当,太不值当了。
越皎不说话,由着妇人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反正说的又不是自己,全当没听见。
晏娘子说了好半天,自己嘴巴都说干了,没得到半分回应,此时更生气了,快步走到越皎面容,用手指使劲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和你说话听没听见,耳朵聋啦!每次都做出这个死样子,你摆脸色给谁看?”
越皎的脑袋被她戳的往后仰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晏娘子同样瞪了回来:“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还说不得你了,再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越皎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心里不停安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借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份,那就帮忙挨挨骂吧!
她收起自己凌厉的眼神,恢复成原主才有的委屈模样,晏娘子早就受不了自己女儿这副死样子,又对着她的脸骂了几句,最后实在是找不出话来骂了,这才作罢。
回到家,越皎身上的衣服还湿淋着,晏娘子带着她走进卧房,打开立在墙边的一架柚木柜子。
不大的衣柜里放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晏娘子从里面翻出来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往越皎面前一扔:“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惹了风寒,我可没钱给你看病。”
越皎没动,抱着裙子看了她一眼,冷淡道:“你先出去。”
晏娘子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一天天的,瞎讲究。”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拉开门,骂骂咧咧道:“快点换,换完之后,一起去佟家吃席,赔钱的玩意儿。”
听她这么一说,越皎这才想起,今天还是佟玉竹的大婚日。
等到门彻底合上,越皎才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开始换,手指触碰到衣裳的面料时她突然发现,这个家里看起来清贫,就连原主的母亲,穿的也较为朴素,衣服料子多为棉麻,可给她准备的衣裳,却是绸缎。
上辈子,她拜入的那个宗门,算得上是富可敌国,门派弟子的穿着也是精挑细选,亲传弟子校服统一用锦缎制成,内门弟子用绫罗,就连她这种外门弟子,用得都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绸缎。
越皎做惯了洗衣的活儿,因此对布料十分熟悉,只是她有些琢磨不透,一个将自己女儿贬低的处处不是的女人一边又花钱为其准备珍贵的衣裳,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越皎想不通,也不想想,脱下湿透的衣服准备换上,却又意外发现原主的小臂上竟然有几道细小伤口。
这些伤口形状怪异,缠绕着手臂围了几圈,越皎把她知道的法器想了一遍,也没想出这到底是被什么东西伤的。
她一头雾水的换好衣服,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屋内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面镜子,反倒是墙角个木盆,盆里还有半盆不太干净的水。
估摸着这是昨夜的洗脚水,还没来得及倒掉,越皎走过去,用水充当镜子,照了起来。
平静的水面中,一个娇丽的面容出现在其中,看清自己样貌的那一刻,越皎惊住了。
这原主越扶摇,竟然和她长得一摸一样。
但仔细一看,又有些不同。
同样的脸庞和五官,越扶摇明显看着要稚嫩一些,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地像是林间的小鹿,还透着少年人该有的单纯和灵动。不像她,从小经历了那么多事,眼睛里早就没有最初的光彩。
又不是双生子,越皎才不信这世间真有无缘无故长得一摸一样的人,真要一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这个世界,又是一个话本子。
毕竟一个炮灰是不值得写书人多费笔墨描述长相的,所以同一张脸就直接用到了几个人的身上。
越皎长叹一口气,果然,就算再活一次,也依旧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晏娘子在屋外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女儿换好衣服出来,不耐烦地推开门,厉声道:“你还在磨蹭什么,太阳都快落山了,等人把饭都吃完了,你吃风去!”
越皎本来还蹲在盆前仔细端详这张面容,想着找出一些不同来,闻言只好站起身,跟着母亲一起出门。
刚走出几步,晏娘子突然停下脚步,一双视线在越皎的身上从上到下看了遍,最后目光定在她的头顶上。
越皎被看的一头雾水,刚张嘴想要问问,晏娘子一个转身,又跑回屋中。
不一会儿,她从屋内出来,手上多了根木簪。
木簪看起来有些年头,简单雕刻成一朵祥云的样式,晏娘子抬起手,将簪子插在越皎的头发上。
末了之后,还连连称赞:“不愧是我女儿,长得就是好看。”
越皎:“......”
银杏村不大,但每家每户的房子却隔的甚远,约莫走了半碗茶的功夫,越皎这才看到佟家的屋顶。
远远望去,院门口左右两边挂的大红灯笼格外刺眼,待到人一走进,又是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炮声响完,越皎和晏娘子还没来得及跨进院门。
茫茫烟雾下,几道八卦之声从院中清晰传出来。
“你们听说了吗,扶摇那丫头投河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