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曦更加坐不住,要是真的被自己害怕了,真的选择了“相敬如宾”,跟自己就以礼相待,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于是,顾曦拎着裙摆,叫执书拿上擦耳的药,便出了门。
听到门口传来通报之时,乘风实打实地吓了一跳,环视一圈,慌乱拿起边上的白狐裘衣床上,肩上那一圈白毛刚好将脖子遮住,做好这一切,乘风才自己过去开了门。
“殿下怎么来了?”
顾曦刚听见声的时候,还准备纠正他的叫法,但是在看见他的穿着时,愣了一愣,“怎么在屋里穿这么多?”
她感受了一下,并不觉得冷,屋里火龙烧得足。
乘风不自然地耸了下肩,道:“方从外面回来,吹了风,所以有些冷。”
“叫医者来瞧过了吗?”顾曦担心。
“已经瞧过了,不碍事,殿下不用担心。”
顾曦便拉着他的裘衣拢紧了一些,仔细去瞧他的脸色,不放心,又抬手去摸他的额,发现并没有发热,才稍稍放下心。
“殿下,是为何到这里来。”乘风说着,便带着顾曦到一边榻上坐下。
顾曦想到自己方才的慌张,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竟然比乘风还急。
“我是怕你耳朵发了炎,所以来瞧瞧。”
说罢,顾曦靠近了一些,去瞧他的耳朵,这一瞧就发现,昨夜明明没怎么流血的耳垂,那个耳洞今日居然还是鲜艳的红,像是被人扯着刚打的伤口,才渗出血一样。
“怎么会这样。”顾曦说着就拧开带过来的药膏,沾了一些,凑近给耳垂抹上,“这药膏每夜睡前抹上一些,不必水洗,它能保护这伤口的。”
乘风感受着顾曦的靠近,却想到今日额吉所言之语,从小到大,他只接受过其格的半分真心对待和珍惜,但就是这半分情感,在来到大昭王城之后,也消失殆尽,如今公主到了他身边,给了他这样一份完完整整的亲近和爱意,他能接受吗,他受得了吗?
顾曦丝毫没有注意到乘风的失神,只是专注地给他抹着药膏,擦好了一边,正要转去另一边,动作间,目光便擦着那毛茸茸的肩上的毛裘衣而过,看见被狐毛掩盖住的脖子上,似乎发着红。
她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去给他擦好另一边的耳朵,其间更是不经意地朝着他脖子看去,最后终于确定,乘风的脖子受了伤。
等擦好药膏,顾曦坐实在榻上,没等乘风开口,便问道:“殿内火龙烧得这样旺,你还冷吗?”
乘风下意识道:“不冷了。”
“那把裘衣脱了吧,别憋出一声汗,对身子不好。”
顾曦拧好了药膏盖子,抬眸看着乘风。
乘风像是被看透,再一次耸肩想调整裘衣的位置,好遮住脖子,但他心知,殿下此时的表情不对劲,想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顾曦见他没动,于是放下药膏,直接上手去解裘衣的系带,乘风微微抬手,想拦住,但他的手刚一动,顾曦的手就不动了,甚至抬眼盯着他。
于是乘风知道自己躲不过了,索性不动。
裘衣被解开,脖子上那一圈红印十分引人注目。
顾曦以往在家中被护得极好,父亲身上纵使有伤口,也绝不会让她看见,所以此时看见这一圈红印时,顾曦只能半知半解,“被勒到的?”
“是。”乘风知道自己不能瞒了。
“什么勒的?”顾曦又问。
乘风沉默了,他不敢说,但也不想对顾曦说谎,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
顾曦等了片刻,而后起身,乘风以为她要走,下意思伸手拉住,但顾曦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殿中可有常备药箱?”
她顺着乘风手指的方向去取了药箱,拿了药,一点点轻柔地抹上,而后把药放回药箱。
“我小的时候贪玩,时常磕到碰到,当时太医就给我擦的这个药,但是你脖子上这个,我不知道轻重,也只能给你擦一擦了,我去给喊医者来。”
乘风想说话,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他能察觉到,顾曦生气了,她憋着气。
“你生气了吗?”在顾曦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乘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避免顾曦更加生气,他甚至没敢喊尊称。
顾曦便停下脚步,“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那我就当你要与我以礼相待,你不说,我就不便问,等你觉得可以开口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顾曦心中确实憋着一股气,她生气乘风既然受伤,但却连药都没上,只一味地想着瞒着她,想到这,她又补了一句,“乘风,我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