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佑听着儿子一声弱过一声的惨叫,被阿十如此一问,老脸煞白,连连磕头:“草民不敢,草民只是遵循韩家祖训行事...”
韩天佑话未说完,就被忠伯打断:“启禀世子,韩家虽有无后不得入祠堂的祖训,但我家小少爷说了,要自开祠堂供奉我家少爷的牌位,但他们不依不饶,还拿我家少爷尸骨威胁。”
忠伯说着膝行到了韩杰刚刚跪的位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牌位,“世子殿下,韩天佑欺负孤寡老弱,连死人都不放过,求您一定要为我家老爷做主。”
“韩天佑,天佑,”阿十冷笑一声幽幽道:“还真是个好名字啊!只是不知今日这天会不会佑你?”
韩天佑听他这语气,已知今日在劫难逃,忙俯身认罪:“求世子开恩,是草民财迷心窍,草民愿将韩家族长之位让于韩济方,并亲自跪请供奉韩济方之子,只求世子念在草民年迈,饶恕一二。”
他话刚说完,就听江海来报:“殿下,五十仗未打完,外面那两人已断气。”
韩天佑闻言当场昏死过去,韩家其他族人中也有几个吓昏过去的。
楚枫听闻韩杰夫妻已死,心中并不觉得阿十此举过火,既起了害别人性命的心思,那被打死,也是死有余辜。
阿十对江海道:“将这些人拖出去扔到街上,别脏了人家地方。”
江海应声将屋里腿软的,昏死的韩家人通通拖出去扔到了大街上。韩天佑再次醒来已是半瘫,韩家人如何被百姓指指点点不提。
屋里,韩济方已为魏从新固定好手脚,对赶到后室的阿十汇报道:“他手脚虽被打断,好在筋未受损,我已将他四肢接好,只是,经过此次重创,痊愈后虽能行走,却会跛脚,手也不能提取重物,另外,逢天寒阴雨时,患处还会疼痛。”
韩简心在旁听了心疼得直抹泪,自责道:“相公,都是我害了你。”
魏从新道:“简心,不要这样说。你我夫妻一体,哪有什么害不害的?再说了,此事要怪也该怪魏从彪,他从小就抢我东西,如今竟想连你也抢去。”说到最后他一脸愤然,他是魏家旁系,因无父母庇佑,从小被魏从彪欺负。
楚枫有理由怀疑,若不是他手不能动,定是要捶床泄愤的,“魏先生,魏夫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魏家对你们做的一切,我相信世子都会帮你们讨回来的。”
魏从新经他提醒,这才对阿十弯腰行礼:“今日多谢世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楚枫与阿十对视一眼,适时接话道:“怎会无以为报呢?如今定北王府正有要用到你的地方。”
魏从新闻言立即表态,“世子若能用到草民,草民定当竭力以报。”
阿十点头:“好,那你夫妻二人便随我同回北凉府城府吧。”
阿十与楚枫等人带着魏从新夫妻走后,韩济生在家中如何按他孙儿叮嘱修祠堂不提。
只说魏家,魏从彪得知韩杰夫妻被当街杖毙,魏从新夫妻被定北王府带走后,他虽愚蠢莽撞,倒也不敢去招惹定北王府,只在家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魏耀光听闻此事,先是训斥了儿子一顿,后又担忧自家造船的技艺外泄。
魏从彪刚挨了训斥,如今见父亲神色还未缓和,陪着笑脸道:“爹,那女人我不娶便是,您骂也骂了,还不能消气?”
“你以为我只为你想娶个女人?”魏耀光没好气问。
“那您总不能是心疼魏从新那丧门星吧?”魏从彪撇着嘴道:“就断个手脚而已,您放心吧,死不了。”
“魏从新若死了倒还简单,”魏耀光叹了口气道:“就怕定北王府将他带回去另有目的。”
魏从彪摊在椅子上一副无所谓模样,“爹,先不说魏从新手脚已断无法干活,就算他能干活,就凭他一个人,能造出出海的大船?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造出,那也是三年五载后的事了,您现在就担心,未免早了点。”
“如今四面八方的人都涌入北凉府,定北王府要造船还会缺人手?”魏耀光道。
魏从彪见他爹愁眉不展的模样就觉烦躁:“人再多有什么用?定北王府以前不造船是因为缺人手吗?他们缺的是技术,就算魏从新会画图纸,知道怎么造船,那他知道如何让船底不漏水吗?”说到最后他语带嫌弃,“真不知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魏耀光多年经商,虽居高自傲,但也不是全无脑子,他瞪了一眼儿子,“重要的不是他能不能造出船来,而是定北王府有了要自己造船的打算,这才是为父所担心的啊。”
魏从彪闻言坐直了身,凑近魏耀光问:“爹,您是说定北王府想要跟咱们家抢海路?”
魏耀光揉着大肚皮道:“也许徐一鸣说得对,定北王府以前不想要船队,是怕惹了朝廷注意,如今朝廷无暇监管,”说着他手指外面,“你看看北凉府如今变成什么样了?收容那么多难民,开出那么多田地,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魏从彪挠头想了想,突然面露骇然,惊呼出声:“爹,你是说定北王府要自立为王?”
魏耀光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防备的看了看门外:“你小点声。”
魏从彪下意识捂住嘴四下看了看,才反应过来,“爹,这是咱自己家啊,我说个话还能让定北王府听去不成?”
魏耀光点着儿子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如今要变天了,你那小霸王做派赶紧给我收收。”
魏从彪揉着被戳疼的额头,嘀咕道:“北凉府要真容不下咱们,大不了坐船搬南海郡去,反正现在都在逃难,逃过来逃过去都一样。”
“你说得轻巧,”魏耀光瞪了儿子一眼,“咱们这种家大业大的,如何能跟那些只剩一条烂命的穷鬼比,远的不说,你就看看你姐姐那婆家,还是世家呢,搬到北凉府几年了,站稳脚跟了吗?”
魏从彪听得一脸泄气,徐家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以往生意虽不好做,至少还受知府敬重,如今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
徐家,那日徐管家回去后,将阿玖的警告与徐一鸣说了,徐一鸣听完只生出一种无力感。
后来看到北凉府发出的一系列告谕,他连给主家送信告知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定北王府收容难民免费赠地,这些政策由一个藩王颁布出来,难免引人遐想,自己这个与京都有联系的人,明晃晃的住在北凉府,他们不可能不防着有人与京都通信。
徐一鸣不知道如今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他只知道,只要自己敢轻举妄动,定北王府说杀就能将自己全家杀了,不需要任何顾虑。
他如今只盼着四月魏家船队出海,派人与主家取得联系,若京都局势稳定,搬回京都也未尝不是一条活路。
夏初那日被诊出喜脉后,用了半个时辰冷静,便继续做事了,只是偶尔会走神,想象楚枫知道自己怀孕会是什么表情。
楚枫什么表情他暂时不知,但家里人什么表情他很快就知道了,北凉府生育门诊晚上有玄素坐镇,夏初与刘长青每日还是回城外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