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老脸一红，脑内幻视许多颜色文:“要怎么帮？”

卫言茫然回望，竟是被问住了。

他浑身发烫，脑子已成一片浆糊，受难耐的温度灼烧着，咕噜噜沸腾。

思绪混乱不堪，被反复炽烤，却都逐渐指向同一个想法——和许诺贴得近一点，要更近，非常近，近到一丝距离都没有才行。

可是，怎样才能变得更近？许诺…会愿意吗？他们重逢没多久，还没有……不对，他是卫言，不是戚骞。

男人眸中闪过痛苦，竭力咬住自己舌尖。鲜血很快顺着嘴角流落，疼痛带来的一丝清明短暂抵抗了欲望裹挟，他强撑着退开一段距离，背对少女。

“对不起。”声音因难捱的冲动而有些颤抖，明明身体蠢蠢欲动，却硬捱着一动不动。

许诺忙起身退开，跑向门口:“先出来，这房间或许有古怪。”

卫言沉默着立在原地，片刻后呼吸粗重地掏出匕首，锋刃上还沾染着锈绿色的营养液。

许诺忽而意识到什么:“不要！”

下一秒，匕首底端没入青年肩胛，他还嫌不够似的，在伤口中翻转刀柄。

“嘶——”剧烈的疼痛终于让意识彻底接管大脑，卫言单膝跪地，身体因剧痛而不停颤抖。

许诺担忧:“卫言……”

“别过来！”他第一次大声吼了她，“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什么。”

许诺停住脚步，垂下目光:“好，我在门外等你。”

她转身出门，靠在墙后让倒塌的废墟遮住自己:“我离开了，这样会好一些吗？”

卫言许久没说话，久到许诺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才听到身后极远处传来模糊的声音:“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心下稍安，抱腿靠墙坐下。

门外是一片长廊，瓷砖铺筑了墙壁和地面，两端敞开着许多通往不同区域的门。头顶白昼灯忽明忽暗，发出滋啦啦的可疑动静，仿佛下一秒便会报废断电。

许诺仰头望着灯管:“你刚才说你来过这？”

那头静默一阵，遥遥传来声音:“很小的时候，我每天都困在实验室，这里有些像我常待的一个房间。”

“是什么样的房间？”

“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一对桌椅，最高处的玻璃外，一群人围在监视器前观察我。”

这好像不算什么美好回忆。

许诺柔声:“你刚才发呆是因为想起了在这发生的事？”

“不，只是疑惑为什么这个实验室能复制出记忆中如此相似的区域。”

许诺疑道:“你不认为这里是你曾待过的地方？”

“不一样。那时虽被限制了自由，但也要前往其他区域测试，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十分清晰，能确定除了这个房间布置相同，其他完全不一致。”

“好吧，”许诺无奈，“看来线索又要断了。”

卫言:“什么线索？”

许诺犹豫:“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预谋拯救世界，但拯救世界的关键线索还没找到。”

“……需要帮忙吗？”

许诺不好意思地笑:“你不觉得拯救世界什么的……很中二吗？”

“什么是中二？”

是了，他出生在废土时代，一个没法在网络上闲谈插科打诨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兴起什么网络流行词。

许诺解释:“就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充满幻想和热血，把自己说得像漫画超人，好像要干大事一样。”

卫言默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中二也没什么不好。”

许诺低头勾着手指:“那如果，我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这个世界最终将遭遇一场大灾难，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凶险程度就和……S级异变种现世差不多。现在我打算根据梦给出的线索，查出引发灾难的幕后主谋，阻止浩劫。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

“……嗯。”

许诺嗤道:“我就说嘛，感觉在胡扯发疯。”

“但我会支持你。”

许诺怔然:“什么？”

卫言:“听你的语气，这似乎对你很重要，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叫我，只要你……”

别离开他。

“注意安全。”

许诺半咬下唇:“那我就直说了，我怀疑菲诺集团。”

“为什么？”

她踌躇着，也不知怎么解释自己怀疑向导素制剂的事，便道:“这个实验室太可疑了，做着非法人体实验，危险重重，如果是普通参赛者进来，非死即伤。”

“如果说赛区地下藏着实验室是巧合，那我不信主办方选址前没地毯式搜寻过。菲诺这么大一个集团，不可能没有能人异士，这么一大群人集中搜索，难道还发现不了一点端倪？”

“除非，实验室本就由他们建造，赛区规划在这是蓄意为之。参赛规则让我们寻找宝箱和钥匙，说不定就是想让参赛者误会地底有东西，进入实验室，达到什么阴谋……”

她硬着头皮越扯越离谱，卫言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他说:“不无道理，但没有确凿证据，很难证明什么。”

许诺细声:“所以我才想赢得比赛，赢了就能参观他们的工厂，听说那里神秘得很，非内部人员不让进。”

“这就是你所说的……拯救世界的线索？”

许诺惊叹于他的敏锐，道:“其实还有一条线索。查菲诺不能打草惊蛇，是暗线，另一条摆在明面上——基地那只智慧型异变种。”

她向他解释了自己对于催化S级异变种——世界末日——异变种实验的猜想。

卫言大概理解，补充道:“关于那只智慧型异变种，宗澜已赶往它诞生的污染区调查。还记得吗？是首府基地西边的丙级污染区，事故发生的前一晚，我带你遥望过那个方向。”

许诺:“记得，她查出了什么？”

“……那片污染区的污染源消失了，一个异变种也没留下。”

许诺惊愕:“污染源直接消失？”

卫言:“唐宁月猜测，那只智慧型异变种进化出了吞噬污染源的能力，吞掉一整个丙级污染源后，在短时间内迅速进化，才起了屠城的念头。”

“……除此之外，她们还在地下发现了一座实验室。”

许诺精神一震。

“那个地下实验室尚未探索完，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所陈列的研究仪器、装潢布置与白塔实验室高度一致。”

许诺大脑一片混乱:“等等，什么叫与白塔实验室高度一致？”

卫言沉吟道:“采购的仪器规格相同、编号一致，执行实验的标准相同，装潢为冷白色调，喜欢在肃穆的墙壁上贴标语……”

“就像……第二个白塔实验室。”

许诺思绪乱作一团。

不是在查催化异变种的幕后势力吗？怎么这条线索查出来与白塔相关了？还是宗澜——白塔自己人发现的？

卫言叹了口气:“事实上，我们所在的这座实验室也有模仿白塔的嫌疑。我粗略看过，仪器规格和装潢近似。”

许诺大脑彻底过载。

半晌，她结巴道:“你，你你不会想说，这些实验室其实都是白塔建的，我怀疑的大灾难幕后主谋……是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