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抓住林晚霁的袖子,神色凄凄地开口:“有了我姐姐的那笔银钱,我娘如今正在到处物色人家,只要是富贵,不论那人是谁,便是让我做妾也会随意打发了去,我……我不敢想,若是真被我娘草草地送了人,那真是过得连牲口都不如……”
“姑娘,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有来求您……我知您心善,能否为我讨一条生路?”
许棠见面前的林晚霁神色怔愣,忙起身跪下,举手立誓道:“姑娘若是能救我,把我弄到您那铺子里做工,您放心,不论要使多少银钱,我这辈子努力做活,一定会悉数还给您……”
“姑娘,我会双面绣,我曾经卖过帕子的,一条便卖了十两银子,只要姑娘肯救我出去,我一定拼了命刺绣,姑娘尽管把我当个寻常的绣娘就好,我一定报答您……”
“快些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着,咱们有话好好说。”
林晚霁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拉了起来,这才蹙着眉头:“我又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大罗神仙,能叫你一朝脱了苦海。到我铺子上做活虽不难,我自是相信你的手艺,可你母亲那边……你母亲是铁了心要你攀高枝的,到手的摇钱树,她怎么甘心放你走?”
林晚霁一时陷入了沉思。扪心而论,她虽素来明哲保身,但如今人都求到自己跟前来了,若是能出手相帮,岂有不帮之理?
她不愿见到许棠落得同她姐姐一样的结局,况且她觉得许棠平日里虽是可怜,但到底是个心性坚韧的人,那双面绣的手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便是绣春斋里的老师傅,也未必能有她这般好的手艺。
若是她能在自家绣坊里做活,自食其力,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依附任何人生存,倒算得上是桩两全其美的好事了。
想到这里,林晚霁来回踱步,沉吟道:“若是你进了绣坊,便要摒弃如今的身份,隐姓埋名,再也不是许家的小姐,而是一介白身……你愿意吗?”
许棠闻言,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望向她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希冀:“自然是愿意的!姑娘您也瞧见了,我如今活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和任人贱卖的牲口又有何异?明面上是主子,实则过得连奴才也不如……若是可以,我……我早就不愿过如今这样的日子了!”
“好。”林晚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朝她开口道:“既如此,你母亲那边,我来想想办法。此事切不可声张,若是叫人给知晓了,那便什么指望都没了。你先回去吧,再过两天,安心在秋香阁等我的消息。”
许棠闻言,有些喜极而泣,不住地躬身道:“姑娘的大恩大德,许棠这辈子都铭记终生,必当做牛做马回报姑娘……”
“好了,别说这么重的话,日子终究是你自己的,一辈子那么长,还得你好好过。”
林晚霁抿了抿唇,拍了拍她的肩膀:“此事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是尽力而为……”
林晚霁递给她一张帕子,柔声宽慰道:“好了,快别哭了,擦擦眼泪,莫叫你母亲起了疑心才是。”
许棠不住地应声点头,泪水氤氲了她的双眸:“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姑娘的恩情,我真是不知道要怎样谢才好……”
“你若是真想谢我,事成之后,便在绣春斋里好好刺绣,把咱们的绣坊越绣越红火,那才是给我报恩呢。”
林晚霁见她止住了泪痕,忙催促着她快些离开。待到见到许棠从后门悄声溜了出去,守在角落里的莺时赶忙上了前来,有些担忧道:“姑娘怎么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她?说到底,那许家一家子本就与咱们不睦,那许夫人又最是个市侩贪财之人,姑娘又何苦去蹚这趟浑水……”
“好了。”林晚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左右不不过是举手之劳,咱们若真能相帮,也不是全无益处。如今事情紧急,快随我一道去寻母亲……此事由我出面到底不妥,还得我母亲从中周旋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