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要送,军营也会回。
李云琅找准赵行舟檀中穴,强行按他醒来。
赵行舟刚刚清醒,便被一个又一个坏消息砸中。
“赵公子,镇云军营出了叛乱,我和仲传务必回营,军情紧急,你速速回上京将这个军报呈给皇上。”
她想过,军报交给他是否妥帖,但于情于理,赵行舟都是最想保住新帝政权的人。
任何人都可能背叛这个政权,唯有他不会。
他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若是皇后有太子,那么赵行舟这个身份参与叛变可能性极大,去父留子大权尽在掌握。
可惜,皇后膝下无子,赵家一门的富贵荣耀,皆是李宸敬赋予的。
他是最支持李宸敬这个政权的人。
她将丝帛卷筒封好,递给他,“速速回京,请务必出兵驰援沈寂。”
“咳......好......咳咳”
他咳嗽两声,撑着身子坐起来,腿伤虽见好,但咳疾却反反复复。
她此行带他来镇云,答应皇后娘娘,要治好他,如今他的咳疾尚未痊愈,却又要独自送军报回上京。
“你......还能骑马吗?”
“可以。”
“那我们在前面驿站分别,借一匹快马,速速回京。”
李云琅高热那几日,沈寂的慌乱无状,他看在眼里。
今日她执意要回头,他忽然懂了,所谓爱重生命,所谓不要飞蛾扑火,不必再劝。
“郡主万事当心。”
李云琅点点头,看着这个回了上京便会退婚的男人。
赵行舟是个很好的人,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他便谈不上有多喜欢她,只是遵从长姐的心意罢了。
订婚时,他来镇云见她,退婚时,他从镇云离开。
他从来都是上京的赵家公子,而她,相较于上京的郡主,倒是更像是镇云的姑娘。
她在这里学医,在这里长大,在这里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子,镇云的一切都是欢喜的。
痛苦却都始于上京。
她躬身行了个大礼,“请转告皇后娘娘,云琅答应她的事情,决不食言。”
看到赵行舟进了驿站,他们便往回走。
越靠近军营,火光倒渐渐小了,可火铳的响声越来越大,且密集的叫人心惊。
船儿降下速度,马儿打着鸣儿缓缓走入一片密林,“郡主,这马车就藏在这里吧。我先去取火铳和弹药。”
李云琅点点头,这密林斜下方是军营的东北角,无论从那条路,都不会经过这里。
她盯着船儿那个身影,越来越小。
他悄悄摸到营外东北角处,东北角角落里已挖开了好大一个坑,登时便丧了气。这里他藏了一箱火铳和弹药,告诉了石头,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但听军营内厮杀愈发大声,不知这火铳是被自己人拿了还是被吴良拿了。
他耷拉着脑袋,皱着眉一步一挪回到密林马车边。
两手空空,没了心气,李云琅便猜到了大概,“火铳被人取走了吗?”
“是,郡主,咱们白白回来了。”
“无妨,我们再想办法。”李云琅安慰他,思索着在哪里可以寻到武器,“你们老大前几日的火铳伤,在哪里伤得?”
船儿鞋底摩擦着脚下的石子,无奈地说道,“这......我只知道石头哥说在一个隘口遭到了伏击,哪里的隘口,我不知道。”
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早知道那天就该跟老大一起出营。
“我知道了,我带你去找武器。”
李云琅指着远处一条岔路口,最南侧的一条,“走,仲传,我们去那条路,往镇云城方向走。”
“郡主,我没走过这条路,这马车能过吗?”
“最窄的地方,只能一马或一人通过,马车不能过,不过我们马车不需要走到那里去。”
“哦,好,这里有武器?”
“嗯,一定有。”
李云琅的语气太笃定,船儿一下子便来了信心。
马车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李云琅便给他指路,“仲传,下车吧,咱们从这里走下去。”
李云琅走在前面,直走到一个十几丈悬崖。
船儿大声疾呼,“郡主小心!”
李云琅笑笑,“无妨,这个地方的悬崖都是石头,而非软土,不会掉下去,过来看看。”
船儿站在崖边,看下方,一个四四方方的府邸?
高高的围墙,圈着花园、假山,墙体大约也是石头的,甚至可以说是缩小版的城池?
“这是?”
“吴良的老巢。”
船儿瞪大了眼睛,这府邸造价一定不菲。
“他有那么多钱?”
江南的奇石,江南的雕花回廊,运到镇云要废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李云琅只看着那园子,默默不语。
这是吴良的叔叔早年建造的私宅,因镇云地形特殊,冬季冷,夏季热,长居并不舒适。可这谷底南北两侧群山遮掩,冬季寒风无法自北侧而来,夏季烈日无法从南侧而照,故而冬暖夏凉。
若不是这私宅被石勋无意发现,石勋才不会怀疑吴良叔侄贪污了镇云那年地震的赈灾款,也就不会引得吴良叔侄二人的报复。
何至于丧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