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了我一个娃娃,告诉我,想她了就看看娃娃,就是她在陪我。”
沈听澜看向宋迎舟,男人站立在她的床前,眼神似乎有些迷离,像是完全沉浸在另一件事中一样,可沈听澜知道,他有在听。
“后来,母亲走了,我就和那个娃娃一起度过漫长的痛苦期,一个人成长。”
她笑笑,宋迎舟没想到故事的发展是这样,心口一软,偏头看着她。
笑得比哭还难看。
“说来奇怪,我一点儿也不孤独,可能是一个人太久了,只是长大后我才发现,自己太需要爱了,也太容易接受爱,放下就好像要了我的命。”
沈听澜的母亲是一名律师,一名只打婚姻案的律师,可能是因为自己遭受了不公平的凄惨婚姻,她想解救更多和她一样的女子。
处处为着那些委托她的可怜女子打着官司,在出法庭的案子中,出车祸,死在路上。
给了那么多女子救赎,却给了自己女儿无妄的童年,沈听澜缺爱太厉害了,她深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因此在事业生活上十分努力,可当有一个人给她一点点小爱,她就全身心放下戒投入,也为此受太多苦。
“为何和我说这些?”
宋迎舟已经踱步至她的的床边,眼眸幽深晦暗,看着床榻上痛苦至极的人,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抚她的头,安慰她。
沈听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只是想告诉他,这世上有人和他一样,有人与他一样痛苦,却也顽强活了好久。
她很害怕,害怕宋迎舟那时的求死心,。
她更没有去幻想得到宋迎舟的回应。
“你听听……”
听听就好……
“沈听澜,我幼时也像你这般,比你还不幸运,但我还是活到现在。”
这是在安慰,宋迎舟的安慰?
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眼神都亮了几分。
“我母妃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了件念想的东西……”
沈听澜脑子开始回忆,那段记忆自己全程参与其中,怎么会一点印象没有。
宋迎舟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那支楚晚一直带着的玉簪,水仙花的模样甚是好看。
楚晚打出宫就带着,后来跟着段飒生活越来越清贫,各种首饰都被段飒拿去当了钱,唯有头上那支水仙簪子,愣是没有换。
段飒笃定是皇帝送的定情信物,次次与楚晚吵架,后来这簪子就消失了,原是落到宋迎舟手上。
只是原本六瓣的花只剩下三瓣,可怜的和香消玉殒的楚晚一般。
沈听澜觉着疑惑,亡母之物应是会好好保存的,宋迎舟这样的人更不例外,怎么会毁坏成这样。
宋迎舟看出她的不解,把水仙簪子收起来:“父王看见了,把它摔碎了,我的念想也没了。”
话音低沉,这是第一次沈听澜从宋迎舟的语气中感受那么深重的悲伤无奈。
宋迎舟从未恨过楚晚,虽然她为了一个男人,放下所有,但他始终忘不掉和母亲作伴的岁月,他母亲与父亲那一段故事,他说不清谁对谁错,段飒千该万死,他的父亲母亲或许不是。
玉簪毁坏后,执念更加深重。
沈听澜懂他这种感觉……
她也曾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没有任何人的陪伴,狭小的房间隐藏太多的眼泪,她恨过自己的母亲,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可以坦然面对那一份阴暗。
恨其实不是爱的对立面,它反倒是爱意的另一种延续方式,即使反目,那种相同的观念也永远镌刻在灵魂深处。
“宋迎舟……”
鬼神神差地喊出他的名字,脱口的那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沈听澜犹豫两分,还是伸手触上宋迎舟。
宋迎舟掌心微微颤动,目光紧紧盯着她的手,手上伤痕仍在,触碰到玉簪的一瞬间,心中的怜惜如溃堤的大水。
他变成了观潮的人,纵使面前是大潮翻涌,他也安静地站立着,倒不是心中静如止水,而是心里的浪潮远比外界热闹。
“宋迎舟,以后我会陪着你……”
不论是你的童年、青年、此时此刻还是未来,只要我在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陪着你。
原书中寥寥几笔讲述完一个人悲惨的一生,他们总有千百种方法,让一个配角彻底沦为主角成功的垫脚石,宋迎舟就是这样的人,专横、变态、病娇、冷血……这些词是他一出生就既定好的原则程序。
或许是冰冷的工具人有了情感,有了不甘,才会有自己的穿书,那就由她,去陪着宋迎舟感受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