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掌门呢?”
这一行人从前门入,犹入无人之地,领头的男人高昂着头,明明是个外人,却根本没放低自己的姿态。
他径直走到前厅的正坐,一掀衣袍坐了下来,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的谢好低着头,一言不发,随这二人一同前来的弟子们则安静的站在两边。
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李管家见他们颇有几分将自己当成这里的主子时,心里不喜,面上倒是依旧笑脸迎人,他一边当着面唤奴仆来倒茶,一边往前拱拱手。
“不知道杨振杨掌门今日会突然到访,太过匆忙,在下已派人去请主子回来。”
李管家在外人,尤其是敌手面前一般不唤自己为奴仆,但那杨振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听见有声音传来,他抬头看向他,随后冷哼一声。
“我找的是你家的主子,可不是他的狗,罗星观今日到底是不在天照堂,还是不敢在天照堂。”
李管家被他一讥,怒气上涌,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武功皆比不上他,若是发怒动手,只会让天照堂更丢脸分,
“这位杨掌门说话太过刁钻,你既将管家当作只狗,那你同狗撕咬,又算得上是怎样的身份呢?”
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燕微穿着身青色长衣从外而入,头发高高束起,又逆着光,扎眼看去,倒像个年轻的小少年。
“大胆,你是何人,敢同我如此说话。”
燕微从门外缓慢走进,她也随着杨振的话笑了笑,没有呆愣,更没有恐惧,她冷淡的开口。
“我是天照堂的二小姐,掌门不在,便应是以我最大,我来待你,这应是配得上杨掌门的身份了。”
话音一顿,她又接着道。
“倒是杨振杨掌门似乎没有读过书,来者皆是客,你一个外客,坐到正坐上,于礼不符。”
燕微自一进来,晃眼看到在旁边站着的谢好,就大抵猜到了杨振来此的原因。
当日罗星观遣人去招官兵来抓拿谢好,旁人猜不到,她却明白的很,苏素的死定然是罗星观栽赃陷害于谢好的,谢好既已逃脱,偏偏又同师父一起前来,替她撑腰,不就是想与罗星观算账,可惜罗星观不在,只有她燕微在,而她燕微既然是天照堂的二小姐,自然不会让人踩到自己头上嚣张。
“你。”
杨振眯着眼看着前来的女子,女子看着稍显稚嫩,但眉眼上挑,眼神坚毅,若不是肤白唇红似那牡丹更娇,倒更像个少年。
纵然这样,杨振自认自己是来讨账的,便不把燕微的话放在心上,只又道。
“此事与你个小孩子没什么好讲的,退下吧。”
杨振再如何气愤,也不会以欺负一个小孩子为乐,但燕微却不这么想,这男人看似正派,说出的话却高高在上,分明是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既然你没有什么好讲的,李管家那就送客吧。”说到这,燕微眼睛一转,故意道。
“我看你旁边站着的是谢姑娘吧,杀了人还能堂而皇之的站到明面上来,这江湖难道真的是杀人掠货的挡箭牌,但凡是身在江湖中人就能避开王法?”
燕微这话令杨振一惊。
当日皇上派人,将他与罗星观拉在一起之时,他也想过,朝廷是不能允许有人借着江湖为理由,躲避律法,可今时今日偏偏是谢好,自己的大弟子犯下了杀人的大错,若是轻轻放下,传到皇上的耳朵,他暗双派在皇上心中无疑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奸诈之人,何以重用。
但谢好当日一路骑马狂奔,回到暗双派时,便立刻跪了下来,说被罗星观这人给陷害了,目的无非是打击报复她。
谢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子,脾性虽急躁,却不是那种视生死于无物的人,更何况就算杀人,她也不会用些不入流的方法,至于苏素,他的情感更为复杂,一个叛派而去的弟子,却也是他付出了最多心力的,结果就那么轻轻一推,便消失在这个世间,他想不透,也就认定了,定然是罗星观从中使了阴谋诡计,将他这两个弟子搅合在一起了,若是谢好的污名不除,为了在皇上面前表态,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这大弟子送进牢中。
杨振在思考的时候,燕微也在偷偷打量他,这个高傲的男人因已四十有几,面色严肃,眉眼下已生出了皱纹,此时见他既不说走也不说不走,燕微又纠结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好她没有等待多久,就听前门处传来声音,她本以为是掌门回来了,急匆匆走进来的却是官兵,这些个官兵手拿利器将这前厅的大门守了起来,随后便有人从外走进,准备去抓拿谢好,杨振眼睛半眯,怒气自现,他来此是为了见罗星观,谁知道人没到,官兵却来了,他看了自己身边站着的大弟子一眼,随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面上的茶水吃力,被吓得跳了起来,他衣袍一挥,茶杯茶托更有那热茶水全都一股脑的朝前面冲去,离得最近的燕微是最先接触到的,她往后退了一步,右臂一挥,一根细如金丝的小鞭从袖口窜了出来,正好击碎了茶杯茶托,这一招是江自山教的,这金丝小鞭也是江自山送她的,平日里来往带着金丝鞭不好看,恐会落个凶名,于是便送她一小鞭子,旁人是发觉不了的。
茶杯茶托受力,在半空中便四分五裂,细小的瓷片落在地毯上,毫无声音,下一秒就被从后涌来的官兵踩在了脚下。
“杨掌门,不知道你今日来访有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