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雪绵绵,冬日的阳光躲在院里的大树上,燕微站在树下,看着光秃秃的枝干,实难找到阳光的踪影。
她喝了口热茶,将手里的长剑擦拭过后,便立正练剑,剑法只走了九招,那边的奴婢便匆忙的跑了过来,她抬头时似乎没猜到这么冷的天气,大小姐竟还在院外练剑!
“发生了什么?”
她脸上的慌乱太明显了,燕微将最后一招收回,安静的询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主子叫您去前厅,有事同你说。”
燕微疑惑的跟着这奴婢往前厅走去,还未到,便听见李管家的声音。
“衙门上的人来了吗?”
什么事还需要报衙门?
燕微不解,她走进人群,一眼就看见了死在地面上的苏素,她双眼暴突,嘴角有血,脖颈处有几道血痕,身旁是早已瘫倒的谢姑娘。
“其他人都退下。”
李管家正怒声唤退奴仆,人数渐少之时,燕微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前厅高位处的罗星观,他正端着茶杯,慢悠悠的饮着,那眼睛似乎就长在了茶杯上,细细的观赏,却对台阶下死掉的人无动于衷。
那人似乎只是一只孤雁,一只野猫。
甚至于,这男人眼中还藏着嗤笑与惬意。
他是个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燕微从来没有此刻的清醒,她听着谢姑娘在旁哭嚎,说自己只是无意,竟不知平日里多番针对,都不抵今日往后狠狠推搡的那一个动作。
“大小姐来了,让她来这里坐,别被厅外的寒气给伤了身。”
罗星观对着管家吩咐道,又饮一口热茶,满眼里全是身体颤抖的燕微,还是太嫩了,竟被一人生死而吓坏了。
“大小姐,喝些什么热茶,我让奴才们下去好生安排。”
燕微被李管家迎到厅内,刚坐下,便有一手从旁伸来,将汤婆子放到燕微的手里。
“此事可不怪我,她没这个好运,留着你来收她的命。”
燕微没说话,只安静的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汤婆子,铜炉冒着热气,好似身处另一界。
“不是我,不是我。”
本已陷入绝望的谢好好似幡然大悟一般,她猛地站起身来,面向罗星观质问道。
“苏素虽看似柔弱,但实在诡计甚多,功夫招数也不一定比我差,但就这么一推,便魂归九天,莫不是你使的诡计,既让我陷入命案之中,又扫清了监视。”
“谢姑娘你说的话,罗某实难听懂,苏姑娘再怎么如草芥,也是罗某的好友,现下她魂消玉殒,你却将一手无寸铁之人说成刀剑自来的武林人士,谢姑娘,你我同为一人做事,应知,武林之外仍有高堂,混乱之中仍应守规矩,守这天下的法度。旁的,不消再说,捕快应也快到了,有话去同那大人说上一说。或许,旁人能懂你心中的苦闷。”
罗星观仍旧是一副温柔皮囊,手上拨动茶盖,嘴角笑意未收,说出的话却没见有几分软,这叫谢好气得牙痒痒。
“罗星观,你阴我!”
屋外风声更重,卷动大雪纷纷,雪花轻飘,落于地面,下一秒便被鞋履碾碎,在场的武功内力不差,只消一听便知道来人不少。
是衙门的人。
谢好眼睛暴睁,她早已想通其中关键,罗星观分明是给她下了个圈套,身处江湖的侠士,大多不想和官府扯上牵挂,毕竟一人能抵十人,那百人,千人呢?
现下她已无处可逃,刚才她推苏素是真,苏素倒地捂着心口吐血而亡是真。
“啊!”
谢好身形一动,便朝罗星观冲来,正此时大门外跑进一队捕快,众人只见谢好手持利刃朝罗星观砍去,那天照堂的掌门却只是袖口一挥,谢好好似被万斤重的水袖击打到了胸口,不受控制的弹飞出去,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招就叫众位捕快给看呆了眼,心神刚恢复,就见谢好捂着胸口一个转身,咬牙从院墙旁飞了出去。
“犯人跑了!”
不知是谁陡然高吼一声,台下的众位方才清醒过来,一手按着刀鞘,一手指着院外冲了出去。
罗星观仍保持着早先的悠闲模样,燕微却低头看着泛起涟漪的茶水杯,她的心沉了下去,偏又听着罗星观在旁装作无奈的叹息声。
“何必呢,此事尚未查明,她又何苦逃跑,岂不是把一切罪名给认了。”
他虽这般说,但飞扬的眉眼似三月春花,他心情很好。
“掌门。”
燕微端着茶杯晃了晃,任由茶水打湿桌面。
“现下你正欢喜得很吧。”
她安静的看着罗星观脸色变青,也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勇气,肆意的挑衅着他。
“你这招算不得高明,怎叫她立刻反应过来,我还当掌门机关算尽,应让她至死都不知为何才对。”
“你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