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众郡王大臣弹劾你要你交出兵权之事。”皇帝的声音比方才大堂里的轻了不少。
“臣知。”
“那你怎么看?”
“决定权在皇上的手里,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但此番郡王众果来者不善,还请皇帝三思。”陆仕良道。
皇帝此时缓缓的走了下来,将陆仕良扶起,“朕又何尝不知,只是若此般能换来和平那便是最好的,若是战事起,百姓民不聊生,整个熵朝都要剥去一层皮。”
“皇帝是认为臣不能领兵打胜仗吗?”陆仕良反问道。
“你年事已高,又常年驻守于京城,哪还有带兵的经验,况此番郡王和边境勾结,势力强大,真要动起手来,必是一场硬仗啊。”皇帝叹息道。
“那又如何?皇上若是不放心我,我还有儿子,他们愿意为国而战!怎能因为敌人势力强大就妥协,况且苏郡王一干人等早就不满朝廷已久,要重新划分封地的野心越来越大,岂能纵容!”陆仕良怒道。
苏郡王和其余人要求弹劾陆仕良并不是真的为了朝廷着想,而是彻底碎掉这层坚不可摧的防护,方便以后起兵造反做准备。
而在皇帝的角度,他并不确信苏郡王等是为了朝纲的稳固还是为了日后造反做准备,若是只靠陆仕良让出兵权就能换来和平,又何必大动干戈的去发动战争呢。
况且收回兵权对皇帝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是若能换来和平,你觉得值么?”皇帝看向陆仕良,语气不容置疑。
陆仕良再次跪俯在地上,“臣愿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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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亲王府内。
“爹!不是说好我与她断个干净就不要让她掺和到这些事里面吗!怎么此次酒水供应还是杳杳酒坊!”陆淮声嘶力竭道。
“皇帝定的是我岂能做主!”陆仕良回道。
“爹你想想办法啊!你跟皇帝提议让他更换一个酒坊不就行了嘛!你是他哥哥你能办到的!”陆淮着急道,跪在地上不断地求陆仕良。
“今日议会,一切已定再无转圜之机。”陆仕良双手颤抖的拿起一杯茶水。
可是着急的陆淮并没有发现这一异常,他只是不断的求着陆仕良让杳杳酒坊退出此次万朝大典。
“早知道你办不成我就不应该回来!我就不应该回这个家!”陆淮起身大喊道。
陆仕良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这些!而是你爹和你哥若是战死沙场,你还能不能撑得起这个家!”陆仕良大声道,言语已经颤抖。
陆淮一怔,似是没听懂陆仕良的意思。
“要打仗了吗?”
陆仕良颓然坐回到椅子上,不发一语。
陆淮第一次见这样的爹,以往的他永远严厉威严,精神矍铄,所有人皆听从于他,所有事情也都能摆平。
而现在他颓然坐在椅子里,原本笔挺的背佝偻着,双手因为刚才摔杯子太过用力而不断颤抖,仿佛整个人被抽干了精气。
细看他的头上也生了许多白发,脸上也生出了深深的皱纹,曾经拿刀的手干枯如树干,没了力气。
“答应爹,撑起肃亲王府,照顾好自己。”
不同于以往冰冷的命令,这句话甚至带着些恳求。
说罢,陆仕良缓缓的走了,留下陆淮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什么打仗,明明一片国泰民安,什么撑起肃亲王府,明明爹和哥哥都在,什么照顾好自己,自己是最尊贵的世子,从小到大都有的是人照顾。
“陆淮其实我跟陆桦最羡慕的就是你。”陆燃从门外走了进来,蹲下身收拾着地面的碎片。
“我?”陆淮僵硬的回应道。
“因为爹最疼的就是你,我和你哥哥一直在他严格的管教下生活,我们没有资格像你一样自由洒脱的生活,他对你的爱就是允许你自由。”陆燃自嘲笑笑继续道,“包括给你找贵族女子也是为了给你铺好路,不舍得你吃一点苦。”
“爹不是恨我害死了娘吗?”陆淮艰难问道。
“你长得最像娘,爹怎么会恨你呢,天下哪有爹会恨自己的儿子的。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当爹,嘴硬心软罢了。”陆燃捡起一地的碎片起身看向陆淮,“你该长大了,该学会如何去爱身边的人。你真的以为那天你气春杳杳是为了保护她吗,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只想让你留下。”
陆淮惊讶的张大了嘴,那些伤人的话,他只为让春杳杳输掉比赛远离朝堂的危险,远没有想过如果她有能力对抗一切呢。
“你爱一个人先要懂他,不管是爹还是春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