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棋馆,小阁内,两个探案人望着对方,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继续追逐真相的信心。
“嗯,仔细想想,方殊的确可疑,”颜洵道,“那还有一人呢?你作何想法?”
白森环起双臂,站在窗边,看着站在小阁另一角的颜洵,眼神转为严峻,道:“洵哥儿,现在我还是要你假想你是凶手,我继续询问你一些问题。”
见这思考凶案的办法卓有成效,这回颜洵没有多想,爽快地回道:“好,你说。”
白森道:“你的目的是借骆宾王的诗句来蛊惑人心,但若是你苦心布下的凶杀案无法让人知晓,又谈何蛊惑呢?”
“所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人知道,”颜洵思索着道,“看起来,我也是这么做的,第一首诗,我记得你说过,是写在竹馆地下房间里,第二首诗是我们一起找到的,放在大火现场的地下酒窖,第三首诗,就在昨天的祭山典上,同样也是写在那地下房间的墙壁上。”
“是,”白森冷静道,“三起命案对应的三首诗,其实都在案发前后留在这棋院里了,只要能把命案与诗句关联起来,就能显出‘女帝登基,天所不容’的异象。”
“此言差矣,”颜洵摇了摇头,道,“白姑娘,你想,这些凶杀案毕竟是人为的,就算与骆宾王的诗句关联起来,只要抓到了凶手,官府将凶手定罪了事,根本起不了任何蛊惑人心的作用。”
“是你说错了,”白森道,“你应该说,仅在我们两人眼里,这些凶案是人为的。”
“在我们眼里?”颜洵没反应过来,但只是一刻,他就恍然道,“对啊,我们查到了不少线索,所以我们当然知道这几起命案是有人刻意所为,但在其他人看来,徐万钧死于落水溺亡,老藏书阁的大火是意外,沈照明是自尽,全是异于常理之象,如此一想,骆宾王的诗句就显得可怕了。”
“你想想大火发生后,棋院里那些棋生是不是传出了山鬼夺命的传言?”
“确是如此,”颜洵点头,转而又皱眉道,“不过,现在是我倒有个疑问了。”
白森见颜洵开始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推理,心头略略有了些喜悦,她道:“好,现在换你来提问。”
颜洵看着白森,神色认真地道:“凶手选择权贵之后作为行凶目标,现在其布下的两起命案已然得逞,死了两个门阀少爷,还有另一人侥幸免死,可是在凶手谋划的三起事件中,三首骆宾王的诗并不是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这是不是失策呢?”
“我看不像是失策,”白森道,“刚才你也说了,三起事件,两个是意外,一个是自尽,如果直接把骆宾王的诗句留在现场,或者留在尸体上,又会露出人为的痕迹,也就失去了蛊惑人心的作用,所以,凶手一定会通过死者的死亡细节,来表现出诗句之意。”
“要如何做到呢?”颜洵问。
“若我是谋划这一切的凶手的话,”白森顿了顿,又道,“我需要一个解诗人。”
“解诗人?”颜洵不解。
白森正色答道:“就是能把命案和诗句关联起来,并且公之于众的人。”
颜洵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而凝重起来。
“想到了么?”白森道,“解诗人,就是探案人。”
颜洵低声道:“是我们两个……难道说……”
白森道:“我一直都是以陈家的侍卫身份在这棋院里活动的,为此,棋院里还给我下了禁令,让我不得离开陈小姐身旁独自行动,我断定这棋院里的凶手还没怀疑到我。”
颜洵走过来,靠近白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只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白森忽然问了一个让颜洵云里雾里的问题:“霍大人是谁?”
“霍大人?”颜洵一怔,“你是说,霍明峰大人么?”
“我不知道此人的名,或是字,”白森道,“不过,你给我看过你那封伪造的荐信,在益州刺史的章印下,你仿写了霍大人的签名,还记得么?”
“霍成,字明峰,前一任益州刺史,武圣人登基后升任岭南道按察使,我仿照的就是他的签名。”颜洵坦诚道。
白森淡淡点头道:“嗯,如此一来,就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