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愉散去。
王府主院下人忙碌,几个人合力小心地抬着一棵银杏树。
“就放这里,你们下去吧。”
这是昨夜与唐慕岩说好的,今夜出发前,在园中携手同种一棵银杏树,待明年凯旋,树下乘凉对饮。
银杏树不算大,两个人的高度,顶多算是生长得不错的树苗。
“不知我们归来时,这树会是什么样子。”
唐慕岩将树下的土填实,抬头仰望。
柔光透过金灿的银杏树叶,斑驳落在脸上。
若非形势所迫,傅轻舟真想,真想一直这样,只看着他,什么也不做。
“轻舟。”
傅轻舟不知何时,唐慕岩已经走到近前,亲昵地将她发上的银杏叶摘下。
而后,一直簪子,毫无预兆,行云流水地插在她的发间。
傅轻舟一时愣神,抬手抚摸,入手冰凉滑润,不用看,便知是上好的玉簪。
“这是?”
唐慕岩把人拉到池塘边,为她拢了拢发丝,清晰地将玉簪投射到池水中。
“唐家被抄,宅邸被封,所有金银器物尽数被纳入国库。”
唐慕岩声音略显落寞,抬头看向那支玉簪,眼角又带上笑意。
“这只玉簪是我父亲送于母亲的定情之物,我虽未曾见过她,但父亲说,这只玉簪是母亲留下要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如今母亲不在,我代为相赠。”
池水清澈,映着傅轻舟微红的面颊,还有头上那只海棠玉簪,不花哨,典雅,端庄。
“我脱离死牢那日,便摆脱秦太尉,寻回这支玉簪,想着有朝一日,戴在你头上。”
傅轻舟反复摩挲着玉簪,靠在身旁人的肩上,
眸子中有欣喜也有心疼,喉头止不住哽咽,万千话语只化作一句,“谢谢。”
略带悲伤的气氛正在蔓延,好在被突然进来的刑山打破。
“殿下……”刑山张了张嘴急忙转过身,“殿下我又来得不是时候了。”
对于刑山这个“又”来得不是时候,傅轻舟倒也不在意。
抖了抖身上散落的几片银杏叶,说,“何事?”
“殿下,您要的刀打好了。”刑山疾走两步,把手中的东西往傅轻舟怀里一塞,转头一闪身就离开了主院。
甚少见到向来稳重的刑山如此,傅轻舟也只是觉得有趣,并未多想。
怀里被突然塞进来的是一把精巧的金鞘黑铁短刀。
傅轻舟自返回南诏后便命人打造,只等今日刀成,赠予眼前人。
只是恰巧,自己也刚刚收到了对方的玉簪。
“这把短刀我定收好,永不离身。”
二人相视而坐,刚刚栽种的银杏树还不大能遮得住阳光,稀稀落落的金叶子盘旋在二人周身,如画如梦。
而主院外的刑山并未走远,此刻没了刚刚慌慌张张的尴尬,只剩落寞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