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祈宁熟练地伸手进嗓子眼里掏毒药。
可惜没找到。
她失望地蹭蹭指头,随手将人往旁边一扔。
刺客像砧板上的鱼肉般被摆布一通,又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
偏来也巧,微祈宁那双在黑夜里看不清旁物的眼睛,独独就看见此人摔在地上以后咳出的那口血渣。
“咳咳咳……”
她眉头一皱:“碰瓷是吧?”
“不是。”陆无砚出言反驳,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意味,“你把他肋骨踢断了。”
他指指脚下的土地:“刚才我和他就站在这个位置,接了你那一脚以后,他现在距我至少……”说着用眼神丈量了一下,估计道:“三米以外。”
为了佐证他的话,刺客很给面子的“啊啊”了两声。
微祈宁:“那我还不是太着急了吗!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
陆无砚面露钦佩,由衷赞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寻常女子别说一脚,就是三脚五脚,也绝对不会让人飞出三米的。”
她脸色由红转青,额头青筋止不住的跳:“你到底哪边的!”
“当然是你这边!”
见她发怒,陆无砚连忙表明立场,却见女人望过来的目光不甚友好,隐有生气趋势,忙错开目光,赶在她彻底爆发之前转移话题。
“我的意思是,他肋骨折了,跑不掉,可以慢慢审,不用着急。”
微祈宁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他,转而专心将视野放在刺客身上。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陆无砚扫过手上被包好的伤口,又看看被割开的袖子,头脑风暴了一下,领悟两个盲点:
一,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听夸奖。
二,夸女人不仅要诚恳,还要分分场合,否则不但不会让人高兴,还会适得其反令其破防。
他长吁一口气,适时想起许子濯的“暖心”提醒——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才来猜去猜不明白。
如今看来,果真难猜。
想到此,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角落,心中好奇接下来她有什么高招。
同一时刻,微祈宁正提着刺客的领子,冷冰冰质问道:“你,谁派来的?”
“啊……阿阿……”
男人干张着嘴,说不出来话,还淌了一下巴口水。
她不耐烦地帮他把下巴推回去,满脸嫌弃的用他领子擦擦手:“说吧,再不说打你了。”
男人却好像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你是微祈宁,微呈的女儿?”
倒是好久没听人提起过“微呈”这个名字了,原身那个叛国抄家的便宜爹。
听他恐慌的语气,微祈宁疑云突升,同时又有几分好笑:“你过来刺杀,不认识我,认识我爹?”
“是你……居然是你,你还活着!
“不对,不对不对,微祈宁早就死了,你绝对不是微祈宁,你是假的……
“你不是,你不是,别想骗我!你们就知道联合起来骗我!!!”
他面目狰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来去去重复那几个字,整个人看上去和疯子无异。
“你方才说什么?谁死了?”
微祈宁听得心烦意乱,手下动作不自觉加重,干脆薅着头发将人拽起来,扬手掌落,左右开弓两个耳光。
“啪,啪”
清脆的两巴掌打下去,确实治好了,说是当代华佗也不为过。
男人回过神,眼神慢慢从呆滞到清明,转到微祈宁脸上时变得狂热,一瞬间瞪得铜铃似的大,脸色铁青,牙关死咬,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唇边咧着诡异的笑。
他不说话,只眼神愈发疯狂地盯着她。
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似乎真的想让她死。
她被看的发毛,同时也没了耐心:“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
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男人心防,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表情扭曲,口鼻耳双眼都溢出乌黑的血。
微祈宁吓了一跳,忙叫陆无砚过来看。
他只扫了一眼便道:“是丹毒,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我刚才特地探了他口腔,没有毒药。”
“是皇族死士特有的藏法,在舌根深处,一般人找不到。”
“皇族?小皇帝想要我的命?”
陆无砚沉吟片刻:“许是宋野一事,让你被盯上了。”
“怎么还有宋野的事,他不是跑了吗?”
“宋野是沈拓的人。”
沈拓是皇族的人,所以,宋野是皇族的人,宋野跑回了皇家,说服皇帝杀她。
这样一切都能说通了。
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陆无砚神情淡淡,赶在下结论之前否认道:“沈拓不是陆奕元的人,是我的人。”
她愣了下:“双面间谍啊?”
“可以这么说。”
“可你俩不是水火不容吗?”
“演给外人看的,军营里人多口杂。”
微祈宁无语凝噎,无数个问题涌到唇边,一一捋过去,居然没找到一个能问的。
沉默半晌,最后只有四个字送给他:
“贵圈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