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人口足够多，对于雇佣员工的资本家来说，替换一个员工付出的成本就越低，对在岗位的工人来说，他们要努力创造更多财富，要更少的工资，以证明自己相对于资本家来说还是有用的；对失业的工人来说，他们也愿意为了得到一份工作，提出比在职工人更少的工资作为自卖的价格；矛盾因此被转移为到工人内部；但大量的失业人口如果都是青壮年，就有滋生暴力，犯罪乃至于社会革命的危险，所以良好地把控这个度，也是许多政治家引以为豪的手段，在当代，这样的把控手段常见于各个国家，例如，对年老的工人毫不留情地开除，即便这个工人还能创造财富，对相对缺乏暴力手段的女人拒绝她们参与社会劳动，鼓吹让她们回到家庭，以此腾出社会岗位给青壮年的男人们，又使缺乏经济来源的女人和男人们婚配生子，让成婚的男人们背负整个家庭的经济压力，这样又让男人们更加不敢提出辞职和增加薪酬……”

“当整个国家社会的长远发展稳定，和资本家想要利润的目的起了冲突该怎么办呢？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城市，一个州，乃至一个国家的时候，就有必要做出取舍了。重新梳理一下逻辑，有秩序的地方，犯罪会有更高的成本，更低的利润；而缺乏秩序的地方，犯罪有着更高的利润，更低的成本，犯罪和秩序，就是此起彼伏的两股力量，一方加强，另一方也会随之减弱。同时，资本家为了利润是可以不管社会稳定的，特权阶级为了自己的特权享受也是可以不顾社会稳定的。只要局势没到将他们立刻挂上路灯的地步，他们是该享受还是会享受的！我可以合情合理地推断，哥谭或许就由于多方面的因素，成为了某种牺牲品……缺乏秩序的哥谭是各种非法活动——包括但不限于洗钱，走私，人口拐卖和贩卖乃至违禁物品流通销售的集中地。”

“作为美国东部较早开发的地区之一，哥谭临海，工业基础良好，水陆运输设施完善，在早期哥谭就是从货物集散地发展而来，这为走私和人口贩卖提供了良好条件；不同阶层，不同文化背景和国籍身份的移民融入这个城市，同时这里也不是政治中心，缺乏一定的政治重视；这让依靠血缘，地缘进行抱团的帮派有了形成的土壤；有了帮派，就自然而然会划分出个自治理的街区，城区，行业领域，帮派自己也会自寻出路，接洽官方不允许或排挤他们加入的生意；这种缺乏管理的灰色区域有着向黑色区域滑落的趋势，明面上不能提及的利益在此可以得到分配，以此喂饱了本不应该在一个现代化城市出现的帮派；当然，猫头鹰法庭在其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恶劣的社会风气和施政环境一旦形成，就很难转变，更别提这些非法生意给那些特权阶级给足了好处；哥谭的各项问题，倘若动真格地使用国家级别的武力去解决，也不至于到不能处理的程度……”

“不过，就像大多数政治学中说的那样，收税收的上来，就算对一片地区形成了治理，在有些社会看来，只要能收税，谁帮忙收税并不重要；哥谭的一些人显然也很懂这个道理，他们理智地将自己的贪婪控制在哥谭市之内，没有去踩国家级别大官僚，大资本家的底线，只要哥谭仍然是他们的自治地……而这种情况是永远不会长久的。哥谭内的和哥谭外的达成了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他们享受到了好处，受苦的只有哥谭的普通人，只有在各种交易和非法活动中被剥削，被敲骨吸髓的劳动人民。”

“市长女士和我还是有点默契的，她的态度很摇摆，但只要我站在她背后，她就能被支撑起脊梁去做一个好官，好人；我知道她也会默许属下收受一些企业家和帮派的政治献金和贿赂，我也知道她会去参加一些要端着假笑的宴会，要委婉不得罪人地拒绝一些商业投资和生意，连任多届的她这些年受到的暗杀风险也不小；瓦布莉就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偏偏就是这样的普通人当上了市长，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

“这么多年，战线拖得够长的了，她的反对者无时不刻不想在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把她拉下来，甚至是杀掉；我们都得在这段时间小心，检验哥谭这座城市在我们的保护下有没有自动纠错能力的时刻就要来了，超级罪犯一事若能在世俗的框架下顺利解决，蝙蝠侠距离退休也就不远了。”

暖黄的书桌灯光下，秦湘持书写的速度不急不慢，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后，她看了看自己写下的一长篇内容，这种姑且算是工作日志的东西，如果后续有教会的同事接替自己的传教工作，那么这些对于后辈来说还算是不错的前人经验；重要的不仅是前辈总结出来的，某一历史时刻的事态状况，更是前辈在处理事情，分析事情时运用的思维，观察的角度等等。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合上了自己的工作日志。

又是等待小丑搞事的一天。

秦湘持传送到韦恩庄园门外，手里拿着已经处理过的阳炎子弹和一些符咒，在昨晚，蝙蝠侠和罗宾遇见了一个搞亡灵魔法的魔法师，为了对付被法师召唤出来的死尸，他们用光了秦湘持给正义联盟成员配备的正常份例圣水和符咒。这次秦湘持是专门来给蝙蝠侠补货的。

被阿福刚领进门，布鲁斯夜巡完还没有起床，现在是上午九点钟，日头正高，对太阳途径的半神来说，是能让秦湘持感到心情愉悦的时刻。

十五分钟后，杰森，这个周六不用上学的中学生噔噔噔踩着拖鞋下楼了，脸上带着刚洗漱完的水迹，见到端坐在客厅的秦湘持，小朋友很有礼貌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伊卡斯。”

秦湘持点点头：“已经不早了，杰森。”

“今天是周六，我睡个懒觉。”杰森给自己找补，“我要去餐厅吃早饭了，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秦湘持回答，“布鲁斯还没有起来，看来昨晚你们的工作很辛苦。”

杰森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弹匣和盒子，“真快，我们昨晚才发的信息。阿福刚刚上去喊他，布鲁斯肯定又在赖床……其实你可以不用等，让我们转交就可以了。”

秦湘持：“我有事情和他详谈，今天愚者教堂不开门，我有的是空闲。”

杰森嘟囔：“半神真好，不用天天上学上班，我还听说你的教堂是哥谭最安全的地方。”

蝙蝠家对愚者教堂属于是十分好奇，每一次布鲁斯以公开身份进入愚者教堂都希望自己能留下一些监视器或窃听器，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这种行为一开始大家不熟的时候，姑且算是合理范围内的防备，等正义联盟组建后，这似乎演变成了蝙蝠家和秦湘持之间你来我往的回合制对抗游戏，你放一个我就拆一个，互相攀比发现的速度和小机器们幸存的时长；再后来成为了罗宾们的试炼场——“挑战去愚者教堂放窃听器吧！”迪克和杰森对教堂发起过多次挑战，秦湘持也乐于应战，布道台下有一个纸箱子，堆满了他们放的小玩意。

连蝙蝠侠和罗宾都闯不进去的教堂，这难道还不是哥谭最安全的建筑吗！（滑稽）

秦湘持牢记虔诚信徒人设：“不是我的教堂，是主的教堂，是主在地上的国，安全也自然是因为主的庇佑。”

杰森：“总感觉你说这话脸上有一种演的痕迹，是错觉吧？”

戴着面具的秦湘持：“哈哈，你觉得是就是喽。”

说话间，楼梯传来脚步声，睡袍大开的布鲁斯揉着脑袋走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杰森一见到布鲁斯，脸色僵硬地别过头，十分积极地走向餐厅的长桌吃饭去了。

布鲁斯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眉毛皱起，微微叹了口气，面对秦湘持时又从老父亲转变为蝙蝠侠，他查看了子弹和符咒的性能后，秦湘持用眼神示意餐厅，又转回来看着布鲁斯。

你和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布鲁斯眼神平静，表示问题不大，小事而已。

秦湘持战术后仰，蝙蝠侠谈论家庭关系的时候说只是小事，那能是小事吗？她眼神示意：上书房，这地儿不方便说话给孩子听。

两人从客厅移动到二楼书房的过程中，杰森的眼光往这边的布鲁斯瞟了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去，然后他狠狠切下了盘子里的煎培根，有点赌气的意思，当然，很快被阿福提醒了。

书房门一关，秦湘持立刻问：“你和杰森闹冷战了？”

阔佬韦恩先生低垂眉眼，那种流泪猫猫头的感觉又来了。

在韦恩的叙述中，秦湘持得知，父子俩的矛盾早已有之，只是最近一次爆发地比较厉害——可以简单概括为，杰森对一些罪大恶极的敌人动手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打成终生残疾或打过了头；而蝙蝠侠认为暴力只是手段，让敌人承受过度的伤残和痛苦并不是目的，杰森也不能将此作为罪犯作恶的惩罚。而杰森则顶嘴，认为这些人犯罪的时候就应该有自己被打残乃至被反杀的觉悟，这些罪大恶极的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结果……之类的。

在昨晚的对亡灵法师大作战中，蝙蝠侠差一点就被法师转变为青白色的死尸，杰森怒不可遏地（蝙蝠侠语）飞来一脚，把这个脆皮法师的脊梁骨差点踹断，好悬没让别人在病床上躺一辈子。为了抢救这个法师，还耗费了蝙蝠洞不少医疗资源。

秦湘持听毕，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布鲁斯：我觉得杰森做的没问题啊，这种人渣在神战的时候我们半神一般都是直接死刑的。

不过和平年代是和平年代，战争是战争，对蝙蝠侠这种有点宽容的作风，秦湘持也并无批评的意思；只是安慰老父亲道：“这点事情，你好好和杰森沟通就行了……我猜，你可能在回到家里后批评了他的做法，但是家庭是家庭，当回到家庭时，你应当用父亲的身份对杰森说话，不论是表达情感，还是批评在工作中出现的错误，毕竟杰森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他的出发点是很好的……呃，你该不会用那种语气跟杰森说话吧？”

秦湘持模仿了一下瞭望塔上蝙蝠侠对同伴们的神色，压低嗓音说：“Jason，We need to talk.”

布鲁斯沉默了。

秦湘持再次战术后仰，啊，你还真敢在家里这么跟孩子说话啊？

“蝙蝠侠，你长点心吧。”秦湘持哀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