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远:“……”
然后他说:“二五年年初到昨天。”
“昨天是几月几号?”
江衔远想也没想,“六月一,儿童节。”
班屹扒开江衔远的手,没好气地质问:“帅哥,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江衔远不冷不热:“你还真敢信?”
“我还真敢信!”班屹说着自己都乐了,“还有江衔远你骂谁木头?”
“骂木头是木头。”江衔远头偏到一边,目落停留在香樟树,余光留给了阳光下十七岁的少年。
班屹不明所以,他的视角只能看见背过身的江衔远肩膀一抖一抖的。
脑袋里闪出一个不太切实际的可能。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班屹一骨碌站起来,单手按住这人的肩膀,上半身转到人面前去,光一下就迎了上来,搞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眼前的万物生息都变得不真切,香樟树枝桠郁葱,绿意盈眶,模糊光晕下,少年风华正茂,唇角的笑意仿佛晴日破冰。
班屹糟了几秒。
几秒后。
“江衔远,我是不是白日撞鬼了,竟然看见你这块捂不热的冰笑得如此真诚。”班屹笑道:“我感觉我对你的开发还不到百分之一。”
“是白日见鬼。”江衔远皱眉,以示无语:“还有我是人。”
班屹刚想用“真理不需要人来提醒”怼回去。江衔远就提醒他:“七点12了。”
江衔远拎起他的书包,丢给他,“走了。”
以及用法语说的:
“Je t'aime bien.(我喜欢的你。)”
班屹单肩背起书包,本想忽略掉那句听不懂的语言,但是奈何记忆力超群,班屹一瞬间就联系到,初三毕业晚会那时,全班看的法国电影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也说过这句话。
但是很可惜的是,班屹对那篇无聊的浪漫爱情电影没有一丝兴趣,更何况听到这段法语时,班屹脑袋都是趴在桌子上的。
班屹试着说了一遍,“Je t'aime bien.”
行云流水,发音标准,地道漂亮,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开始接触法语的初学者。
甚至,不能说是学者,班屹只是简单随口地尝试了遍。
这恐怖如斯的学习能力。
等班屹重复完,江衔远才意识到在这人面前说他完全没涉及过的语言也不安全。
法国电影跌宕起伏,浪漫与荒诞并存,单凭这一句“Je t'aime bien.”为已知条件,得不出任何答案。
班屹干脆快步走到江衔远身边,从缘头解决。
随后江衔远耳畔传来一句:“Please speak Chinese(请说中文。).”
江衔远主打一个有求必应,“嗯。”
C9班也就是致理中学的重点班,保底有C9高校的学生班级。
要做到一个班级人均C9高校,致理砸了不少,无论学生还是老师都是从整个F省掐尖进来的,该有的待遇还是有的。
就比如,物化生C9班、物化生G7班和历政地QB班,三个重点班的教室都被单拎出来安在教学楼顶层,科任老师办公室就在隔壁。
江衔远一步三个台阶,班屹就一步四个台阶。
纯属幼稚鬼行为。
可某个幼稚鬼幼稚而不自知。
班屹站在江衔远一个台阶以上,转头,笑起来,“咋样?我牛逼不。”
江衔远站在通往五层的台阶,盯着台阶上的人看了半天。
“牛不牛逼?”班屹问。
江衔远刚想一句“傻不傻?”回过去。
话还没说出口,班屹抢先一步:“再说,小心以后找不到对象。”
江衔远短暂闭了闭眼睛:“……”
本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结果班屹仿佛开辟了新大陆,他弯腰,凑过去,像生物课用显微镜观察细胞一样仔细地观察江衔远。
江衔远的眼睫毛不翘,甚至有点下垂,这“有点”也就在这人把眼睛闭起来的时候特别突出。
阳光穿过香樟树,在玻璃上渐渐地从五层,划向四层。四层楼梯上的方争一嘴巴里还在骂骂咧咧班屹突然发疯了似的,三分钟直接从大阔道到教学楼三楼。
方争一百思不得其解,“他俩没事跑什么?”
薛习商体力不支,扶着墙,“教导主任就在校门口,傻子才不跑。”
“我们是在值日,又不是躲小树林玩早恋。”
听到这儿,薛习商眼皮一跳,他似乎有预料到什么,站在四层楼梯间抬起头来,然后僵在原地,映入眼帘的是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画面。
已经快到早读响铃的时间了,楼梯间人少得可怜,一共台阶上两个,台阶下两个。
地面上那两道影子,在此时此刻像极了在场两位直男的心理阴影面积。
影子在接吻。
人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