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人连迈门槛儿时都腰背挺直,衣虽宽松,却显身形,便觉得这人一定读过不少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是寡言少语,举止之间也能看出他身上的气。
看诊时,许倾脑子一热,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李琟,如果是你,会给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她那楼的名字,暂时先这么说:“会给一个酒楼起什么名字?”
没想到李琟还真把她的话听了进去,认真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会宾楼吧。”
真的是一个无比像酒楼的名字。
“那如果这个楼除了喝酒,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呢?”
见李琟的眼神中充满质疑,许倾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有姑娘在里面唱歌跳舞什么的......”好像越说越糊涂了。
“也不是,”许倾挠挠头不知道如何和李琟解释选秀的含义,“一个,让大家在台上展示自己的才艺的场所,看客在一旁饮酒讨论,最后根据表现给不同的选手投票。”这番解释下来,李琟点了点头,可神情里却还是充满了不解。
“投票所谓何事?”
许倾想了想,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每个看客人手一张纸,待所有人展示结束之后,在纸上写下自己觉得表现最好的人的号码。”
“既然看客众多,不如叫众乐楼,如何?”
许倾拍手叫好,坐在床上,比坐在床边矮凳上身形挺拔的李琟还要高上一截,兴奋至极手不自觉地想摸到李琟的头拍拍,手也确实那样做了:“多谢多谢!”
说完这四个字,许倾才意识到这个举动多么不合适,身体几乎僵住,只有手飞快地收了回来。
......
两人无言。
这毛病要改改!之前许倾跟朋友之间的举动,到了古代不那么合适!
以全然没注意到李琟震惊神色的许倾表面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开心地哼着小曲儿结束了今日的李琟会诊环节。
李琟匆忙收拾了东西走了。
用过午餐,许倾跟她爹稍坐了会儿,提了些请求。
既然她爹说了帮她准备,那她说了坐等便是,她爹打下包票说半个月交钥匙。
时光如梭,半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在许相的监督之下,许倾披上了斗篷,正准备上街去看看她那处楼,去的路上,在马车里,莲蓉陪她坐在一旁,李琟也坐在车里,顺路。
自从上次许倾“不小心”摸到了李琟的头顶之后,两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状态。
许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要说“这在我们那儿是很正常的举动”,还是说要道歉。
如果是前者,那估计还要和李琟解释“我们那儿”到底是哪儿......
或许李琟根本不在意呢......
“都按照你跟我说的,把那儿装......装......”
“装修。”许倾提醒道,这个词儿她爹还说不上口。
“对,装修好了,爹给你找的是全京城最好的匠人,回头你瞧瞧有哪不合适,随意改。”
一路上李琟没说一个字儿,到了他要下车的地儿礼貌地道谢下车。
许倾瞧着似乎她爹对李琟都有几分恭敬。
马车再度停下,车夫拿出木凳在马车下摆好。
三人下了车,走到门前开了门锁,许倾推门而入。
金碧辉煌的装潢似携着银两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半个月前见到的那楼判若两楼。
许倾跟着她爹往里边走,她爹跟个导游似的,一处一处地给她介绍,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儿照你说的,安了处小假山。”
“这鱼塘我看起来小了些,昨日投了些金鱼,你瞧瞧可还喜欢?要是也觉得小咱们就再改改,这都不是最终的,都可动。”
“上面的帘幕用的颜色可还行?怕你觉得颜色太俗,便用的白色。”
“还有这边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许相用指关节敲了敲,露出这东西的确货真价实的表情,“不过这是本就在此的,昨日差人擦了擦,老王那人好挥霍,先前这楼是他的,后来打赌赌输了,输给爹了。”
其实许相未说的是,那位他口中的“老王”,和他的赌约。
许倾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当初她爹答应她的环舞台360度无死角环绕式鱼塘做到了。
观赏假山做到了。
百席观众席位做到了。
满屋顶的大红灯笼做到了。
许倾搂着她爹的胳膊感激涕零。
许倾认真打量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像灵堂一样的白色幕布要换掉,她就偏偏要用最俗最艳的彩色纱布,那才贴合民众喜好,而不是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不过还要外搭一层淡白的白纱。
接着是楼上。
已然擦净的楼梯扶手是雕花镂空的,上面的纹饰多是些牡丹花菊花月季花,贵气得很。
“要我说,二楼可比一楼见的风光更好些。”许相站在栏杆前,双手搭在栏杆上。
“还需要什么,爹都给你办妥。”
“谢谢爹!”
回家路上,许相回想起那时与友人的“赌约”,也不知那人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