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和平令?”
“不知道。”
郑独轩早有所料,解释道:“当今天子秉承以和为贵的理念,给来我朝拜访或居留的部分蕃人颁发和平令。有和平令在手,官府对蕃人的管制比较宽松,哪怕蕃人触犯我朝律令,官府只会睁半只眼闭半只眼,不会完全照章办事。正因如此,蕃人在我朝的气焰越发嚣张,他们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甚至在关州郊外占山为王,劫掠来往的商旅。人们因和平令敢怒不敢言,我想找个日子,去灭一灭那群蕃人的威风。”
陆行舟一听也生气了:“凭什么?难道蕃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可不是以自己人的委屈来成全蕃人的富贵。那群蕃人在什么地方?我明日就跟你一起去教训他们!”
“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以为蕃人之所以能在此地横行霸道,全是因为和平令吗?在那群蕃人当中,随便找一个喽啰出来,都跟你现在的武功不相上下,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打?”
陆行舟“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我们继续练剑。”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郑独轩见他眉峰如剑,眼里燃烧着决心,握剑的手青筋凸起,心想,这人没力气也容易,有力气也容易,真是好哄。
郑独轩软硬兼施,逼着陆行舟练了一天的剑,结束的时候,陆行舟的手和腿都是发抖的。他趔趄一步,往前摔在了郑独轩的背上。
“抱歉。”陆行舟直起身,憋着气,强行稳住核心,“我真腿软了。”
郑独轩转头瞥他一眼,嘴角一扬:“没事,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这不好吧。”燕归堂人多眼多嘴也多,要是被某个人看见郑独轩把他背回去,明天整个燕归堂都会知道这件事。他倒不是怕出名,但是他怕麻烦,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②万一有人以为他和郑独轩有过深的交情,想在他身上打主意,那就很麻烦了。
郑独轩也不勉强,他说:“我为你传功如何?能减缓身体疲软。”
“又是你那门很神奇的内功?就是上次给我治病的那个?”
“对,那叫‘满怀冰雪’。”
“你传给我,不会有损你的功力吗?”
“那点功力于我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陆行舟不愿平白无故地受人恩惠,但既然这对郑独轩而言小菜一碟,他也就不客气了,他浑身肌肉又酸又痛,若不找方法缓解一下,他怕明天都爬不起来。
两人盘腿而坐,陆行舟坐下的那一刻疼得龇牙咧嘴,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郑独轩看见自己扭曲的面容。郑独轩但笑不语,等陆行舟放下手后,他与陆行舟双掌相贴。陆行舟闭上眼睛,感到全身渐渐放松,舒服,真舒服。他胡乱地想,如果郑独轩是现实世界的人,去当按摩师一定能赚大钱。不对,郑独轩长得这么好看,气质也好,去娱乐圈也能大杀四方。还是不对,郑独轩一看就是个有脑子的精英,还是更适合读名校当总裁。
他想着想着,意识慢慢涣散,头一低,双手也垂下,人便掉入了郑独轩的怀中。
陆行舟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躺在了床上。但饥饿压倒了疑惑,他蹬上鞋子,正打算去灶房偷吃,却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咦?陆行舟坐在桌前,打开食盒,第一层是四色糕点,第二层是剥好壳的白灼虾,第三层是一碗面疙瘩,陆行舟拿出来的时候,碗身还是微热的。
他猜这要么是郑独轩拿来的,要么是吴家兄弟拿来的,但这不是个求证的好时间,陆行舟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先饱餐一顿。
他吃饱喝足后,倒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翌日,又是疾风暴雨般的魔鬼训练。
郑独轩真是个狠人,每当陆行舟想要松懈之时,他就会提出一些江湖上的不平事,或是说一些江湖人物的传奇故事,前者听得陆行舟火冒三丈,后者听得陆行舟心驰神往,硬逼着陆行舟振奋精神,激发潜力。
每次练完之后,陆行舟都要短暂地“恨”郑独轩一会,恨他怎么这么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死穴。但每次郑独轩替他纾解疼痛之时,他又神魂颠倒地想,郑独轩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真叫人喜欢。
十日过后,陆行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问郑独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打蕃人?”
郑独轩说:“再过几天吧。”
“真的吗?”陆行舟原以为自己还差一大截,起码还要再练半个月才能去,“以我现在的武功,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吗?”
“可以。”
陆行舟信任郑独轩,郑独轩说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他搓了搓手:“我要让那群蕃人领教一下我的超级威风霹雳无敌哗啦哗啦拳,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人。”
“超级威风霹雳无敌哗啦哗啦拳?那是什么?”郑独轩看着他笑。
“那是……那是虎虎生威,威风凛凛的名字。”陆行舟在郑独轩盛满笑意的眼睛里低了声音,“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什么。哎呀,我突然想起锁愁兄和非吾兄约了我出去玩,我走啦。”
陆行舟跑得急,差点撞到了一棵树上,他愣了一下,拐个弯继续跑,郑独轩长身如竹,轻抚着飞光上的绿宝石,就这么看着他慌不择路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