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找了一条道。”
“什么道?”
宁归柏握着陆行舟的手,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一处山脚下,说:“我试过了,从这里上去是最省力的。你从这里一直往上爬,不要偏移方向,能省一半的气力。”
“你试过了?”陆行舟惊疑不定,那是什么意思,“你把所有上山的路都试了一遍?”
宁归柏点头。
陆行舟心头一阵烈马驰骋,从千仞峰底下往上爬,四面八方道路无数,那得有多少种选择啊?他爬一个月也许都爬不完,宁归柏居然试出来了?而且宁归柏还把这么重要的发现告诉自己,陆行舟自问,他何德何能?
宁归柏说:“从现在开始再练习半个月,比赛的时候你从这里上去,赢的可能会多一成。”
陆行舟蓦然鼻酸,他愣愣地看着宁归柏,宁归柏迎着他的目光,认真极了。
宁归柏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任务的存在,不知道他必须要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可他却无条件地帮助自己,这让陆行舟恍惚觉得,他不是只身孤影,无根浮萍。
陆行舟看得太久了,宁归柏还是移开了目光。他不太自在地问:“怎么了?”
“谢谢你。”陆行舟吸了吸鼻子,不想把气氛弄得太煽情,他搭着宁归柏的肩膀,发誓说:“我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你想把整个酒楼吃了都可以,就算我卖身都会让你吃上这顿饭。”
宁归柏严肃地说:“我不吃酒楼,你不要卖身。”
陆行舟感动到口不择言:“没关系,你对我这么好,别说卖身了,你把我吃掉都可以。”
宁归柏凛眉:“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陆行舟呜呜地说:“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宁归柏:“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
……
两人各说各的,说了半天,最后宁归柏把陆行舟丢到千仞峰上,才止住了陆行舟的喋喋不休。
陆行舟说到做到,一到傍晚,就带着宁归柏去关州最贵的酒楼吃饭了。
宁归柏看着门口涂饰泥金的牌匾,顿住了脚步:“换一家吧。”
陆行舟说:“为什么?你是不是怕贵?别担心,说好了我请客,不会让你出半个铜板的。”他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银两,但没关系,此处离燕归堂也不远,等会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借口尿遁,然后回燕归堂取银两就好了。如果自己的钱不够,他还可以向吴家兄弟借点,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请宁归柏吃顿好的。
宁归柏说:“招牌太俗,不喜欢。”
行。陆行舟今日就是要报答宁归柏,招牌不喜欢也是很重要的理由,他又带着宁归柏走了几家酒楼,宁归柏分别以“不喜欢酒楼的名字”、“不喜欢这家的菜”、“不喜欢这家的小二”、“不喜欢刚刚进去的那几个客人”的理由拒绝进入酒楼。
陆行舟的耐心接近告罄,他怕自己真要生气了,就说:“我不选了,你来选地方吧。”
宁归柏把陆行舟带到了一家阳春面馆里。招牌没有,桌椅几张,有一凳子还歪了脚,让人疑心坐上去会不会摔一屁股。陆行舟看着宁归柏,宁归柏点头,陆行舟说:“行,就吃这家。”他想,反正宁归柏又不是马上要走了,他还有很多次请他吃饭的机会。
这是家夫妻店,店内只有夫妻二人,两人落座后,老板娘亲切地问:“二位要吃点什么?”
宁归柏说:“一碗阳春面。”
陆行舟说:“我也要一碗阳春面。再来几个小炒吧。”
老板娘说:“好嘞。小炒要不要辣?”
陆行舟对宁归柏的饮食习惯一无所知:“你吃不吃辣?”
宁归柏说:“都行。”
陆行舟对老板娘说:“那就都要微辣吧。”
让陆行舟感到意外的是,这家店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但面菜的味道倒是很不错。他问:“小柏,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宁归柏咬断了面条,摇头。
陆行舟又说:“你家吃饭是不是有不说话的规矩。”如果是的话,他就闭上嘴。
宁归柏说:“没有。”他家有,他没有。所以没有。
陆行舟放心说话了:“你武功怎么这么厉害?”
宁归柏抬头看了陆行舟一眼,又低下头说:“天生的。”
“基因吗?”陆行舟吃困了,撑着头,“那你爹娘的武功也很厉害?”
宁归柏不想回答后面那个问题,便随口问:“积因是什么?”积累的因果?
陆行舟对宁归柏没什么戒心,也不怕他怀疑什么:“就是你爹娘赐予你的东西。”
宁归柏说:“不是积因。我现在拥有的能力,都是靠我自己得来的,跟积因没有任何关系。”
陆行舟不敢往下问了,宁归柏好像跟他爹娘的关系不太好,他怕把宁归柏的伤疤给揭了。他不说话,宁归柏又是个极少找话题的人,沉默很快就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