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皱着眉睁开眼,缓缓转着滞涩的眼珠,他躺的时间太长了,骨头好像都软掉了,肉又变得硬邦邦的,哪哪都不舒服。
“醒了?”有人推开房门,陆行舟看见梦里的脸。那不是梦。
那人将药搁在案几上,含笑问他:“还起得来吗?这是你的药,趁热喝吧。”
陆行舟撑起身来,触碰到药碗的时候,他心里一惊:“你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药是方才煎好的,温度刚刚好,这要么是巧合,要么是对方医术高明,预测到他会在此时此刻醒来。
那人点头承认,微微一笑,陆行舟屏住了呼吸。
他端起药碗,先试了一口,并不烫嘴,于是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陆行舟用托盘上的帕子擦了擦嘴,才问:“你是大夫?”
那人摇头:“不算是。”
陆行舟眨了眨眼:“那你是……”
“是你的朋友。”
陆行舟脸红了,他想起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话,“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那是什么鬼话?这人只是一个陌生人,听到自己说这样的话,肯定以为自己脑子有点问题,才会病急乱认友。
那人看出了陆行舟的窘迫,不再逗他:“我叫郑独轩,略通医术,吴锁愁和吴非吾找到我,说他们有个朋友病了,我就过来看看。”
原来是吴锁愁和吴非吾请来的人,陆行舟心存感激,说:“我叫陆行舟。”
郑独轩说:“我知道。”
陆行舟讶然:“是他们告诉你的?”他忽然想到什么:“你姓郑,莫非……”
燕归堂的堂主也姓郑,眼前人模样出尘,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还认识吴家兄弟。他是燕归堂的少堂主?
郑独轩说:“你猜得不错。”
陆行舟从诧异中抽身,说:“多谢你帮我看病。”
郑独轩说:“举手之劳罢了。”
陆行舟说:“你刚刚说自己‘略通医术’,恐怕是自谦之言吧。”
“为何这么说?”
“非吾兄会找你来给我看病,说明你的医术非同凡响。”
郑独轩眉头轻挑:“你很了解吴非吾?”
陆行舟思索片刻:“我和非吾兄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是个很靠谱的人,他能找你来,说明你的医术必然不差。”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好,那吴锁愁呢?怎么不说他。”
“在这种事上,锁愁兄一般都是听非吾兄的。”
“难怪他们会找我来。”郑独轩笔直凝视着陆行舟。
陆行舟低下头,避开了郑独轩的眼神:“对了,他们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们?”
郑独轩说:“现在是练功时间。”
陆行舟觉得自己也许是烧糊涂了,或者是又一种“病急乱投医”,所以才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
郑独轩问:“我听说你是溪镇人?”
陆行舟说:“是。”
“我去过溪镇。”
“去做什么?”
“我父亲有个朋友,曾在溪镇住过一段时间,三年前,我随父亲一同到溪镇见他。”
三年前,那时候陆行舟刚刚升上初三,每天都在认真学习,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入游戏世界,为了任务鞠躬尽瘁,不死不休。
任务……对了,任务!陆行舟双眼发亮,郑独轩会是他完成“遍地是友”任务的最后一步吗?他决定拖着郑独轩,跟他多讲讲话,刷点好感度。
“我来到关州之后,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知道溪镇的人。”
“真的?”
“真的,溪镇只是个小地方,没多少人知道。”
郑独轩问:“你来关州是为了什么?”
陆行舟说:“拜师学武。”
“关州门派众多,为何选择燕归堂?”
“因为……三尺青锋。”一不留神,陆行舟说出了真心话,他松了一口气,秘密如一个被挤破的气球,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他知道一切,知道有什么变了。
“三尺青锋?”
“没错,因为我喜欢剑,喜欢练剑。”
“鹤州、津州都有练剑的门派,离溪镇也近很多,你没考虑过吗?”
“我喜欢关州。”陆行舟顿了顿,“我梦见过关州,我觉得我跟关州有缘。”
“哦?”郑独轩问,“你以前来过关州吗?”
“没有。”
“为何会梦到关州?”
因为根本没这回事。陆行舟半真半假地说:“也许是冥冥之中,命运注定让我来到这里。”
郑独轩刹住话头,侧首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