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上山第一步是测仙根,证明自己是无害的好人前来拜师学习。
由于清门十年徒弟夏之蝉带领的,其间会少不少麻烦……
譬如他妖身不会被公布于众,测仙根这一关只是走走过场。
当然夏之蝉也不会跟段楸说这话,懒得说。眼看快到山门前,夏之蝉就跟他说他等会要测仙根,测仙根的是一个活了两百年的守山老人,态度要恭敬,其余我来转圜。
夏之蝉凑近段楸,他俩个子差不多,夏之蝉稍稍侧头,唇就在他耳边,“要恭敬到全身不可动摇,他死了可以给他送终那种。”
段楸:“……”
段楸双眼明亮澄澈,眦角略为细长。看夏之蝉时夏之蝉也不识眼型,只觉这眼睛看着看着总昭示未来不好碰。
哪怕他这一眼只是讶异。
夏之蝉刚说完。
他们到了山门前。
古怪的守山人在入门正中央把眼阖着。
他身高不长,一身绀青、青冥两色的长袍道衣,两百来岁花白头发,发丝鬑鬑,脸小,皮肤呈褐色,远观活像是个活了百年的老龟。
清风清云清雪不敢动。
夏之蝉心虚:“我给师尊带了一个徒弟回来。”
他不说话。
夏之蝉眉心一跳,后知这山门口今日有些不对。
风止草静。
太过平静。
清风清云清雪冷汗一淋,比兔子还精的察觉到大难临头。
吓得张嘴,还没抬腿就跑。
他们主峰的师尊,也是掌门的陈令背手来了。
面色一黑,黑气便笼罩了他的灵台,扩散至外。
不一会惨叫声布满整个山门。
陈令挥着鞭子破口大骂:“叫你们笑!叫你们开心!我从山上很远就看见你们的大牙!!还敢贪图享乐?你们都是废物!!”
“啊!!”
再一会,身上都有鞭伤,沉默偃旗息鼓的五个人到主峰大堂前的训诫堂前罚跪……
“……”
掌门师尊罚他们,没一个同门跑出来当作乐子偷看的。
南北主峰师尊都这样罚。
他们几乎都被揍过,今日在这堂前的不是你。保不准一直不是你。
就是清风一直想说,新师弟刚来山上,咱们装都不装,就给他看到真实面貌不大好……
在外在内他可以都不要面子,但不是真的不要面子。
奈何他和新师弟中间隔着清云清雪,和师姐一样矮个在边缘。
都看不到他什么情况……
被打途中他们慌乱逃窜,也忘了看新师弟被抽了多少鞭子,初来乍到他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陈令体罚完了他们,终于把精神转向这个和夏之蝉一般大的弱小孩子上。
他通常不同意这么大还毫无修行的孩子入门,除非每个都像夏之蝉这样恰好四岁就进他们山山门,或像夏之蝉这样老奸耍滑,是他们的左膀右臂……
他在山上听到传闻了,夏之蝉上台比武耍阴招获胜了,还伤的险些爬不起来,那天要斩杀的庞牛口里掉出这个孩子,她为清门找场子的开口“训”了其他山门一顿,虚情假意把这孩子带回来。
不过真聪明应该就在切磋大会后把这孩子杀了灭口!
金丹初期的陈令五官硕像老鼠,精光矍铄盯视这个头直直不敢抬起,露出个鼻子和下巴的孩子。
他能感知到他和夏之蝉这边比清风清云那要气息稳定,再仔细一想夏之蝉这孩子从不做无用功。
他正要开口——在北峰要么不出来,出来就是别有目的朝他要这个要那个,样样都是宝贝,恨不得全山为他服务剥削的疯老道,陈武晃身出现了。
陈令光看他就“恶”到骨子里。
幽幽看着他。他慢悠悠而来,头发全部花白,一只眼里全是青色内障,眼神不好的凑这个孩子面前问:“怎的怎的?你们这是怎的了?这个孩子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
段楸抬起眼皮,清门的老道们各个看起来都至中年,很年轻,教条也跟其他门派不一样。
……不枉骗自己是一点不一样。
像满是直来直往我就要杀了所有正道里的魔教里出现一个还要嗜血的是魔是鬼的疯子。
他在段楸眼前咧开嘴笑,一口黑色的毒牙,臭气冲天。
段楸警铃大作,屏着呼吸没吐。
夏之蝉起先一直平平静静,这会低垂眉眼,暗暗攥着拳头,唇微微发白了。
陈令哂声,背手问他:“你怎的今天又舍得从你那山峰出来了?”
陈武嘿嘿笑的直起腰来,然直不像他们那样,他背弯驼,早年为了清门荣誉之战,九死一生回来,身体已大不如前。
“我来下山要个徒弟。”
陈令脸色微变:“你不是百年不要徒弟吗?怎的今日想起来要了?”
他们不论好坏相处了百年……心感不妙。
陈武嘿嘿,打断他的遐想,直接道:“我就昨日一下看开啦!想要个徒弟,不然我这一身本事不就废了?”
“我没有其他原因,你别想太多!”
他环视一圈,他实际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可有什么好徒弟啊?”
陈令眉头一皱,咬牙道:“你自己去大堂寻个。”
陈武快如闪电。一眨眼的风袭来,夏之蝉眼睛一眯,陈武背手就将段楸肩胛抓起来,笑眯眯:“我就要他罢!”
“………”
清风清云清雪都不够了解这个师尊,但都知道这个师尊性情古怪极了,整个北边山峰就他一人,研究清门古老的毒药魔咒,一口黑牙,满身毒素,癫狂可怖。别派来了,谁都敢惹也不敢惹他。
清风清云清雪的脸不由自主唰白了。
陈武把他提起来要带他走了。
夏之蝉突然伏地:“师叔,我师尊还要我带这个师弟去思过崖思过。”
陈武惊异。
他直知道这个孩子七窍玲珑心,天下都难找几个的诡才,开口定有其他意思。
陈武看她后脑,朝她弯腰垂首问道:“他新来的还要思过?夏徒弟,你不会不想他入我师门吧?!我平日可有亏待你!”
他平地一声惊雷,夏之蝉吓得把头低得更低。
段楸在他手里,瞳孔震颤不定,磕磕绊绊道:“师师尊——”
陈武目光移至他脸上。
段楸垂眸,拘束和死沉,“我晚间向你报到。”
这疯子脸有几道深深沟壑,喜怒不定的平静开口:“你刚叫我什么?”
他松开段楸。
段楸跪到地上,额头抵地。
“师尊。”
陈武大笑:“思过崖思过就免了,今晚好生跟你朋友们再玩玩吧!”
陈武要的徒弟其他人不能试探半分,哪怕主掌门,陈令也不行。陈武带陈令走,今日还想一天缠着他不肯松手!
他疯了!
早疯了!
不想他疯想他死就别把北峰给他管!
陈武得意大笑。
宣泄情绪时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