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被拽的一个趔趄,进洞后身体不稳差点摔倒。他用力甩开那只手,火折在剧烈动作见熄灭,洞内外昏暗不见五指。对方似乎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林停晚感觉对面有东西冲来,他闪躲着,踢上了昏倒在地上的黎见恩的身体。
“呜!呜!哇!”对面传来野兽般的低吼,反手间又精准抓住了林停晚的胳膊。
林停晚使出他三脚猫的功夫和对面不知什么东西一通乱打,混乱中只听得对方不停呜啊乱叫并浑身散发出阵阵恶臭。对方力气很大,总是伸手要够林停晚的胳膊。
洞中暗的没有一点光,林停晚被迫边躲边回击。对面的活物抓住林停晚,呜呜叫着,突然发出短促的一声,随即在林停晚身上卸了劲。林停晚后撤半步,被拦腰搂住靠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是我,可有受伤?”郁熠朝的声音沉沉落在林停晚的耳侧,他的喘息有些不稳,刚凭着听力在黑暗中打晕了对面凶猛的活物。
林停晚心脏狂跳,可是刚刚和对面缠斗时并没有这样的惊心动魄。他不自然地说着“无碍”,迈前一步,打开火折。
洞内一片狼藉。他脚下躺着两个人,左面是被吓晕摔了个狗啃泥的黎见恩,身前是刚刚出没的活物。
从外形上来看这的确是一个野人。他毛发旺盛,头发脏兮兮地一绺一绺地缠成团,凌乱肮脏地伸展着,挡住了面容。野人衣不蔽体,在这冬末春初,他仅穿一片破布,胳膊大腿都裸露在外面,冻伤后紫红一片。林停晚拨开他凌乱的头发,看到他的面容。野人脸上有很多黑污,面部狰狞,即使被打晕仍然张着嘴。
何阔山最后钻进山洞,他费力地扶起黎见恩,在他脸上“啪啪”拍击唤醒后者。
“黎捕快,你可算醒了。”
“见笑了,只是那野人出现的猝不及防,还拉住我的胳膊,我一时被唬住了,对不住。”
何阔山惊魂甫定:“这里不会是野人居住的山洞吧?会不会还有其他野人?”
林停晚用绳子将野人捆住,拍了拍手,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将火折往靠近山洞内部的方向照了照。
“这个洞里明面上没有了。”
借着微弱的光亮,林停晚看到这个不大的洞里,也有一个祭台。显然黎见恩也看到了,他跨步上前,一点也不像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样子。
祭台在洞里最中央的位置,是一个由砖石垒砌的四方台子,长约一丈,高六层。祭台明显有限年头了,砖石上尽是燃烧的灰烬,落在砖石缝隙中间分出了层次,长年累月下来形成了不同的分区。干净的地方摆放着整齐的贡品,全部是刚刚从黎见恩祭台上偷来的。
何阔山不解:“奇怪,这野人竟然也会祭祀祈祷。而且这台子怎么和黎捕快的这么像!”
黎见恩茫然。这祭台的形式、贡品、祭孔,虽有出入,但和自家的未免也太像了,可是他着实不知其中的关联。
气氛即将紧绷起来,郁熠朝解释:“这也很正常,黎家原本就是仓阳山里的屠夫,后来山中猎物减少再加上黎家发迹,才举家迁至立扬。仓阳山中的祭祀礼制估计是一致的。”
“对,我们家的祭祀确实是从祖上传下来的。”黎见恩急忙跟着解释,“但是我对家族了解不深,不知道其中关联。”
林停晚蹲下身专注地看着一个果核状的东西,“你们看,这应该是吃剩的野果子,想来这个野人以此为生。”
“更奇怪了,咱们这果子干货他一口不吃,整齐地摆着祭祀,自己饿了啃野果子。”何阔山疑惑更深。
林停晚踏上第一级祭台阶石查看祭孔中的祭品,却僵在台上一动不动。郁熠朝不顾礼制迈上去抓住林停晚的手腕,担忧地向下看去,纵使他是个半瞎,也倒吸一口凉气。
“活人献祭。”
祭孔中是一具白骨,上面已经落了灰,因为空间小,白骨被曲折着整齐地摆放,能看出祭祀祈祷之人的虔诚。
“神医没见着,倒是看见了活阎王。太过凶险,我们不如……”郁熠朝有心放弃此次冒险,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可能会危害到众人安全。
“祭台有指向!”黎见恩激动地叫起来打断了郁熠朝。
林停晚看着郁熠朝轻笑一下,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碍,我给你捕条大鱼尝尝。慢点下来。”
“黎家的祭台一般是方圆正中心,直指中天,心意达同,恩泽共享。但是我小时候听过一种指向性祭祀,如若祭祀祈祷者所求皆为另一人,便会在祭祀台下多垒砌一部分,上面放上被祈愿对象的贵重物品,但是因为此祈祷具有私心,对祭品和贡品要求都较高。”
“所以使用了活人祭品。”何阔山对该习俗难以理解,“但是这多出来的石头上也没有东西啊。”
“那就是指向性。”黎见恩继续说道,伸手指向西北方,“说明这祭祀,佑护着那边。”
次日清晨,四人停在悬崖边上,崖壁陡峭,深不见底,投下一粒米都会粉身碎骨的惊险。
“这就是上天护佑的……悬崖?”
几人昨晚在洞中受到惊心动魄的冒险,何县令上了年纪,提议就算要继续寻找神医也要休息整顿一晚,白天再出发。于是第二天便沿着当时岔路的另一个方向一路走去,结果尽头是个悬崖。
“不应该啊。”黎见恩跨身下马,在崖边逡巡,“按理说祈祷不会无来由,这边必然有人烟。”
他将马拴在歪脖子树干上,俯下身试图在崖底看到村落,但是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