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战争年代,巴黎依然保持着它的优雅与傲慢。七月的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斑驳的光影像是洒落在石板路上的碎金。
林荫大道上,法国女人们依旧保持着她们一贯的精致,即便物资短缺,衣着也要得体。她们穿着高腰剪裁的裙子,脚踩着并不昂贵但依然合脚的鞋子,走过街头时,头上斜戴着一顶法式贝雷帽,依然优雅得体,甚至比从前更加刻意——战争没有摧毁巴黎的美,反而让巴黎人更加执着于维护自己的浪漫。
塞纳河的河面闪着粼粼波光,河畔依然有人散步,情侣们依偎在桥上,低声交谈,仿佛战争并未改变什么。战争改变了世界的许多地方,却似乎不愿意触碰巴黎太深。巴黎的天空依然是那样明亮,圣母院的钟声依然会在整点响起,埃菲尔铁塔依然矗立在远方,似乎在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依旧是法国的心脏,无论是谁占领了它,它仍然是巴黎。
然而,细看之下,一切都已不同。商店橱窗里陈列着礼服和香水,价格却是普通市民难以承受的天文数字——这些商品主要是供给那些驻扎在巴黎的德国军官及其情妇们的。物资配给让巴黎人过得捉襟见肘,面包店的橱窗里空空荡荡,黑市交易在蒙马特的街角悄悄进行,一小块黄油的价格足够买下一条裙子。
他们停在芳登广场,夏帕瑞丽的时装屋隐匿在一座精致的建筑中,门口悬挂着低调而华美的标牌。时装屋内,铺着厚实的奶油色地毯,天花板上挂着一盏造型别致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地洒满整个房间。四周的衣架上挂满了优雅且极富创意的服饰,墙边的展示台上摆放着各种手工制作的帽子和配饰,每一件都像是一件艺术品。
贝莱的目光被一件浅粉色的礼服吸引,那礼服的剪裁夸张且前卫,领口设计成了一朵巨大的玫瑰花,裙摆不规则地延伸着,看起来像是流水一般灵动。她忍不住走上前,用指尖轻轻触碰衣料,丝滑的质地让她感到既惊喜又陌生。
“太大胆了,”贝莱低声说,眼里却闪烁着一丝兴奋,“这些衣服买了也不会穿的,但它们是……”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
“艺术。”戈尔茨站在她身后,接过了她未竟的话语。
贝莱点点头,轻声笑了笑:“是啊,艺术。”
“挑几件你喜欢的。”
贝莱犹豫地看了看那件礼服,又回头看了一眼戈尔茨:“可我真的不会穿……”
戈尔茨笑了,伸手将她肩上的发丝拨到一边:“买下来不一定是为了穿。你值得拥有这些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