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为民语塞,叹了口气,又言,“没有要牺牲你,你也是沈家的一分子,如今家里遇到了困难,难道不应该一起分担吗?”
沈有尚摊手,“沈有恩犯的错?为什么要我承担责任?”
“你们是兄弟,理当一条心,相互扶持。”
“兄弟?”沈有尚哭笑不得,“他把我当兄弟了?你们平等对待我们了吗?沈有恩有今天都是你们的报应!”
他压抑多年的怨恨轰然爆发,痛苦与愤怒相互纠缠,揪扯着他的面部肌肉。这时候如果他照镜子,恐怕连自己也不认得了,但这恰恰是他最真实的情绪。
沈为民身形陡然一沉,颤抖着的手握住水杯,用力地敲击桌面,“有尚,我没想到你会嫉妒自己的哥哥,我们把你带回家,就是对你最大的恩情!”
“哥哥?您不会忘了其实我比他年龄大吧?既然从小就防着我,为何要把我带回沈家!你当养了条狗吗?”
“狗都比你忠心。”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沈有尚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前倾,锐利的眼神凑近对方,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狗也是会咬人的。”
沈为民被他一反常态的模样惊到了,整个人往后靠向椅背,伸出手指怼人,声音嘶哑,“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这个不肖子。”
沈老爷子致电律师尽快到沈宅,他要重新立遗嘱。他认为沈有尚野心过大,不利于家族团结,所以决定减少分配给孙子的股权,削弱其在集团的势力。
然而,比律师先到的是急救医生,沈为民心脏病发作了。
无人知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林雅音却第一个跳出来怪罪沈有尚,说他是最后一个跟老爷子说话的人,肯定是他把老人家气得犯病了。
申敏禾护着男友,“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大家这几天是为了什么事不眠不休的,谁能比你儿子沈有恩更气人!”
“你给我闭嘴,这里哪轮得到你插嘴!”林雅音恼羞成怒。
沈有尚用手臂拦着,不让林雅音靠近女友,“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等爷爷醒了再说。”
沈为民最终没有醒来,医生宣布他心脏衰竭。纵使家财万贯,一旦身体垮了,终究是无力回天。
医院里嚎哭一片,噩耗很快传遍全网。沈家通过公司官网,正式对外发布了讣告。
作为一代商界传奇,沈为民的葬礼备受关注。沈家精心筹办,邀请了政商界的重要人物。当家族达到如此显赫的地位时,葬礼就演变成了一种宣传手段、一种社交场合。
全民瞩目的继承人之争也将正式拉开帷幕,记者们无疑会对葬礼上的一举一动细致入微地分析,以期窥见一丝端倪。
申敏禾将首次以沈有尚女友的身份,出席公开活动。
沈家考虑到如果沈有恩缺席这场意义重大的丧仪,势必会引发外界的猜疑。他的丑闻虽然尚未曝光,但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开舆论。因此沈谦良决定让儿子回国,在出殡那天露个面。
沈有尚和申敏禾从医院赶回家换衣服。造型师为申敏禾准备了黑色西服套装、小羊皮高跟鞋,给她做的发型是利落的贴头皮盘发,还化了略显憔悴的裸装。
沈有尚换了一套西装,“我和他们还有事要商量。你准备好了的话,司机会来接你的。”
申敏禾为他调整了一下白色胸花,缓缓抬头,视线对上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你这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过,身体受得住吗?”
沈有尚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再坚持几天,辛苦你了。这场葬礼太多人关注,记者定会大做文章,但你不要担心,都交给我。”
殡仪馆外不出意料地蹲满了记者,快门声和采访的杂音此起彼伏,与灵堂内肃穆悲伤的气氛形成尖锐的对比。
就在昨夜,南城的气温毫无征兆地急转直下,空气里都是冰冷的寒意。还不到五点,天就黑了,风也吹得越发凄惨,宛如奏起了悲歌。
长思殡仪馆,向来只允许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此进行人生最后的告别式。沈为民的至亲和好友第一时间赶来悼念,为他守夜。
申敏禾是从正门进入殡仪馆的,记者的镜头几乎要戳破车窗,她双手合十,向大家点头致意。
灵堂里的氛围凝重到令她心生怯意,一张张严肃的面孔在晃动,让她不知所措。幸好沈有尚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她,让她挽上自己的手臂,一起站在亲属席中。
沈有善从国外飞回来参加葬礼。这是申敏禾第一次见到她,微微颔首做了问候,别无其他的交流。妹妹的眉眼与林雅音如出一辙,自带一股大小姐的清高。
沈谦良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有尚,我实难分心去应对这么多的宾客,你得帮我多留意。现在你是我最得力的帮手了。”
沈有尚的手搭在父亲的手背上,让他放心。
沈谦良又低声问妻子,“有恩怎么还没到?”
林雅音哭肿了眼,哑着嗓子,“飞机晚点了,司机和保镖等在机场,接到了马上就过来。”
这时有人汇报消息,沈有恩在机场被警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