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青镞大人的命令。想必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你们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星听他说明了情况,又让阿月拿出那张看不懂的丹方递给他。
丹士热情的接过丹方,结果没看几眼就皱起了眉头,嘴里还发出疑惑的斯哈声,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盯着丹方,又抬头看了看两人,疑惑重重的开口道:“这玩意如果是从别处传来的,我一定会斥为胡言乱语…但毕竟是神策府的公事,那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他摇了摇头,将丹方递了回去,“这个药方我理解不了。我想其他丹士也理解不了吧。我建议你直接去问问我们的丹士长,丹枢大人。”
听到丹枢一名,月棠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小小的炼丹士,居然也知道丹枢的名号。
不过也有可能是名号太响亮了,毕竟连药王秘传的地区负责人都推荐,要是不出名的话,那她就只能怀疑这个叫做丹枢的丹士长,是个药王秘传的卧底了。
他夸赞道:“丹枢大人向来以思路奇诡而著称。她配出的有些丹子啊,她自己不解释,连我们都看不懂药理。但那些诡异的配方,往往都能产生极为神奇的效果。”
“丹枢大人就是这样一位天才丹士。”
喂,这样感觉疑点更多啦!
他喃喃道:“我甚至都很难想象,她竟然是一位目不能见的天缺者……”
目不能见的天缺者?
奇才,常人难以理解,身体有缺陷有求于丰饶……?
月棠越想越觉得眼前的迷雾如有一只大手拨开,最终的真相就快要浮现在自己面前,当她转过头想要从星寻求到同样的想法时,却见那人眼含着柔光的看着她,仿佛世间唯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不由得老脸一红,尤其是刚好想起被她转圈圈,像个呆子一样追着她打闹,还没在接吻时闭上了眼,真就是变得不像自己了。
啊啊啊啊,她好想重开啊。
“丹枢大人喜欢在若木亭休息,你去那里应该就能找到她。”
“多谢你的建议,打扰了。”
“不必如此,能为神策府解惑,也算是大功一件。”
告别丹士,星拉着月棠接连询问了另外两个丹士,一个说着可怕,就不愿再多说些什么,直接推荐她们去找丹枢。
而另一个是位女丹士,在看到药引子中有「持明髓」,也就是持明族人的骨髓时,一个都不好了,直呼写出药方的人是个疯子,她颤抖着手将药方退回,一脸的害怕。
彼时,月棠和星二人才发觉这张丹方的诡异性,需要活人的骨髓作材料,想必其它药材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只能说不愧是药王秘传给的方子,逆天改命的方式走的如此极端,看来有时候病人不知道药方文字是正确的,保不齐知道了就再也不肯喝上一口。
若木亭不过是一个建在边缘的普通亭子,周边一圈是铺了鹅卵石的简易荷花池,一排木质地板稳固的连接着亭内。
那亭里一把太师椅,一座七弦琴,端的是闲暇时以曲顺心,又或者想与近在眼前,处于云雾里的巨大树木,通过音律与它沟通。
刚踏入亭内,穿着丹士改良旗袍,灰褐色的头发被一串珠子束在脑后,光是背对着她们站着,月棠都能感受到那股世外高人的气息。
“恭候多时了…月棠。”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话说的柔了,却又不似娇娇女那般腻味,更多是知性,以及对时刻保持的自信。
月棠刚打算开口打声招呼,结果话到喉咙就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硬生生噎了回去,只好话锋一转,疑惑道:「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若木亭?」
丹枢轻笑一声,那双灰白色分不清瞳孔的眸子也含着几分笑意,她视星为一团空气,自顾自的走到月棠面前,几近亲昵的模样。
“谁会不认得你呢?我听闻长乐天有位英雄救下了持明族的「衔药龙女」。”
靠得近了些,月棠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又苦涩的药材味,直闻的皱眉,被一旁脸色不好的星拉到了怀里,这才好上许多。
丹枢似乎感受到星的不满,轻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将狭窄的空间放宽了些,才悠悠然道:“在下听其他丹士说了,你有药方要我鉴定?读给在下听听吧。”
星稍有不满的情绪,看着她脸上挂着处变不惊,不由得说话都难听了些,“让我来说吧。不过我说话快了些,你记得住吗?”
火药味扑面,丹枢像是不明白其中的意味,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简单道:“不必担心,在下早就练出了过耳不忘的本领。”
瞧着她面不改色的模样,也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装的太好了,一点其他情绪都没有,仿佛只有面对月棠时,那一身一丝不苟才会卸下。
星拿过丹方,为丹枢朗读了里面的内容,面对一块木头,她也不好自找没趣,老老实实的按照平常说话的语速念了个干净。
丹枢边听边点头,直到最后一个落下,她才陷入短暂的沉思,片刻后同两人说道:“嗯…真是一个险怪的药方。这方子的药理在下大概懂了,是要汲取龙裔之力,使自己获得…扬升。”
“不过,具体的药理还是要等在下验证一下…这可能需要点时间。毕竟……”
她抬起脑袋,同刚见面时那般言笑晏晏,似是开玩笑道:“在下也不能真的去取「持明髓」来测试,对吧?”
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只是简单的玩笑话而已,可落在月棠眼里却显得格外诡异,那抹笑意若有若无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她深深困在其中。
月棠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一样,下一秒心尖忽然传来一股暖流,洗涤着她全身上下,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眼前两人已经交换好了联系方式。
扶着脑袋的异样被星看在眼里,她来不及收起手机,快步来到月棠的身边,语气急切的问道:“阿月,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脑袋有点昏罢了,应该是体力不支了吧。」
对于这句身体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看似健康的躯壳下,满是填补不上的疮痍,就是输送进各种药物,都只会落得个一场空。
月棠靠在星的身上,一整个柔弱少女的模样,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就连娇小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却还在嘴硬说着没事。
星揽着她像是因为寒冷袭身而冷到发抖,手足无措间不由得想起贝洛伯格地下城的那一晚,连忙看着迎面走来的丹枢,有些着急的说道:“丹枢,你能不能看看阿月,她身体不太舒服。”
丹枢走近,并没有急着为她把脉,而是开口道:“先别着急,你将移到一旁坐下,我才好为她诊断。”
“嗯嗯。”
星胡乱的点了点头,抱着颤抖着微微阖上眼,紧紧抿着唇瓣的少女,移步到围栏延伸出的位置上,走了下来。
怀里的少女蜷缩着身子,坐在星的裙子上,就连小腿都耷拉在位置上,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羽睫也在不安的上下扑闪,整个人似乎陷入骇人的严冬。
“让我来吧。”
丹枢上前半蹲着,素手牵过白皙嫩滑的小手,看似紧紧抱着,却轻而易举的被拉过,指尖轻点的肌肤上,沿着一路来到腕部,开始感知她的脉象。
甫一接触,脉象平平到她以为只是受了风凉,正常的心寒而已,却突然感知到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那充满了治愈,又令她无限崇拜的丰饶的气息。
猛然心惊,她不由得捏了一下柔软的小手,引得月棠忍不住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声,然后嗫喏着语气,细声细语道:「没…没事的,就是感觉…有点…太累了……」
似乎真就是这样,她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亲昵的蹭了蹭不安的星,渐渐的停下了颤抖着的身体,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仿佛之前的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股脉象在片刻的起伏后,又平稳起来,真就如一副假象一样,给丹枢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
月棠的身体里残余着丰饶的力量。
“丹枢,阿月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病人怎么可能说自己没病,星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脸,望着还在把脉的丹枢,不由得询问起来,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丹枢收回手,敛下心神,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回应道:“月棠的身体没事,只是这几日太过累了而已,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隐下月棠藏有丰饶能量的事实,表情如常的回答了星的问题,那双放在侧边手已经快要激动到颤抖起来。
本着丹士长不会害阿月,星也就放下心来,静静的让月棠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着,丹枢也坐回太师椅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木亭又恢复到以往的宁静,与亭子外的热闹形成了两个世界,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就这样保持着双方各自的生活。
月棠在这安宁的氛围下,缓慢得在星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趁着疲惫涌上心头,阖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枕在柔软的大腿上,外套微微拉了一下,刚好挡住那落下的微光,遮住睡得恬静的小脸,徐徐呼吸着温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