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星核的影响,北方的雪原与裂界融为一体,呼啸的凛风夹带着久经不息的哭喊。
刚一踏足这片天地,寒冷侵蚀温热的身体。
“好…好冷!光凭一点点开拓的力量,已经没法抵御低温了……”
月棠呼出一口热气,瞬间化作一片雾气,随后消散在空气中,不得不说体内的「星核」还是有点作用,至少不会冻到她。
三月七的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她的腰,源源不断的温暖传到了身躯的各个角落,忍不住呼出了口气,“还是阿月暖和~”
“我们正在靠近星核…靠近寒潮的中心。”丹恒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颤抖,不难看出他也觉得周围过于寒冷。
小道四处是污染物,以及被寒潮冻结的雕像,它们形态各异,但都带着惊恐的气息。
“这是什么啊…噫,真可怕!”三月七上前看了一眼亮闪闪的东西,十分嫌弃道。
丹恒思索片刻,“就像被琥珀困住的昆虫……”
“反物质军团的爪牙入侵这个世界时,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被寒潮吞没吧。”
对于三月七的嫌弃,月棠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几眼,不过没看多久就被她给拉走了。
就在她恋恋不舍时候,前方又事物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掌,它如同一座拱桥搭在了石阶上。
“这是…「筑城者」留下的遗迹吗?”希儿迟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丹恒:“跟城里那些一板一眼的建筑完全不同。”
“看起来…像不像一只巨大的手掌?”
几人穿过三月七口中的手掌,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方形平台似乎为了战斗专门准备的,可可利亚和布洛妮娅正站在角落,头顶是一个棱形的铁笼,里面的能量体发出淡淡的光芒。
“不…不要……”布洛妮娅捂着脑袋,口中低声念道,抵抗这侵入大脑的奇异能量。
“不要抗拒,布洛妮娅——接受共同的意志吧!”可可利亚眼神平静,淡淡的说道。
脑海的声音也在不断诱惑,布洛妮娅痛苦的抗拒道:“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看看他们承诺的未来,布洛妮娅!一个没有贫穷、寒冷、痛苦的世界;一个人们不必再像囚徒般祈求存续的世界;一个我们可以永远守护的世界。”
她眼中泛着光芒,抬头望着「星核」,脸上浮现期待,恍若现在就已经处于自己希望的那个世界,周围环绕着美好。
“七百年来,我们不断尝试,不断抗争,以为人性的光芒将指引我们走向复兴。结果呢?我们一败涂地!”
她发泄般说道:“为何在不可抗辩的力量时,我们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抗拒、堵上耳朵,而非聆听它的诉求?”
“那就是盘踞在人性深处的,难以磨灭的愚妄和怯懦。抛弃它们,解开束缚你的枷锁!星核将带人类走向进化,祂将……”
“铮——!!”
一道银色的光点袭来,深深扎进了可可利亚脚边的地面。
那是一把银色的铁刀,刀身被打磨的噌亮。
「布洛妮娅,你要是敢答应她,我会亲手杀了你。」
月棠声音低沉,脸色十分难看,毫不遮掩身上的怒火,视线牢牢盯着可可利亚,如果她有所动作,背后的希儿绝对会给她来上一刀。
“阿月?”
突如其来的打断令星核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布洛妮娅得以解放,她意外的看着来到身边的月棠。
“还是来了啊。本以为这暴风雪能将你们埋藏……”
月棠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没把擅自出逃的布洛妮娅带回去,我又怎么安心和风雪共眠。」
「倒是与「星核」狼狈为奸的你,今天怕是走不出这里。」
她侧过身,看了布洛妮娅一眼,即使是压着火气,依然咬牙切齿道:「布洛妮娅!你最好给我记住你现在要做到的事情。」
「第一,封印「星核」,结束贝洛伯格的寒潮。」
「第二,成为「大守护者」,解救地下的困境。」
「第三,……」
月棠顿了一下,眼角红了起来,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和我一起回去,不要离开我。」
布洛妮娅见她情绪低落,连忙抱住了她,心里的怜惜满的快要溢出来,心疼哭泣的小团子。
“布洛妮娅!你可别忘了在铆钉镇答应阿月的,要是你再迷茫自己内心的决定,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把你一巴掌一巴掌扇醒!”
脑海浮现月棠哭泣的泪水,跟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的小团子重合在一起,不由得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贝洛伯格需要你,布洛妮娅。”
下层区的昏暗在眼前浮现,天真灿烂的笑容在夜晚格外耀眼,酒店门前拥抱的两人,矿区战斗的两人,矿脉山前对视的两人……
可可利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可以了吧?我已经给了你们充分的时间…道别的时间。”
她抱着双手,面色平静,眼里毫无波澜,所谓的友情与情意在她看来,不足以与伟大的理想抗衡,不过是前进路上的附加物罢了。
“带你来这的另一个原因,是时候告诉你了,布洛妮娅。”
月棠抬起头,眼尾一片殷红,细细的泪珠挂在浓密的长睫上,看起来像易碎的洋娃娃。
她和布洛妮娅齐齐看向可可利亚,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要说,而这些话语是否会让身边人下定决心。
“我想见证你的选择。”她语气温和,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身份,“所有真相,我都告诉你了;有关与星核的交易,有关我向它许下的愿望。我们之间…再没有秘密了。”
“许多年前,「星核」的声音第一次在我耳边响起,而我和历代守护者一样,闭耳塞听。那是的我就是现在的你,苦苦守着筑城者所谓的「存护」。”
“我的信念一度无比坚定…直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变量打乱了一切;另一个选择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意味着颠覆旧秩序,迎接新世界的到来。”
“但比起虚无缥缈,越来越遥远的「存护」,它是那么真实……”
月棠手指紧紧攥着布洛妮娅腰间的衣物,内心紧张,害怕她又会念及感情,再次离开自己的身边,如果是那样……
(我可会亲自动手的。)
“我一直在苦想,苦想该怎么向你传达这一切。承诺中的明天总会到来,但如果你不能待在我的身旁,和我一同守望那个新世界……”
她右手抚着胸口,眼睑下垂,脸颊浮现悲伤,“那我将陷入悲伤之中——布洛妮娅,难以抹消的痛苦!”
“也许,我还要感谢你们,外来者。迫于你们带来的压力…我终于得以直面自己最后的弱点。”
焦点再次来到布洛妮娅身上,“布洛妮娅,从小到大,我从未逼迫你服从我的意志。无论如何,你总有选择——过去如此,如今依然。”
“选择吧,女儿。”
这明显的迟疑让月棠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变得激动,吓得布洛妮娅连忙收紧抱着她的手,用自己的脸在她的脸上蹭了蹭,眼神似流水般柔和。
月棠眨了一下眼睛,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滑了下来,伸手抹开脸上的水渍,她的亲近使得内心安定了下来。
布洛妮娅抬起头,收敛了笑容,语气沉郁:“可可利亚大人…感谢你把我抚养成人,感谢你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了我。”
“可是…对不起,母亲。这最后一次,我不能站在你身边。”
“是因为她吗?”可可利亚看着那团黑色,不理解的问道。
“……”
轻抚毛茸茸的脑袋,无声给了她答案。
“不仅是这样的。”
“你说人性的深处是愚蠢和畏缩,也许不假,绝境会映出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
她语言透露出一丝坚毅:“但你却错过了那些在绝境中努力生存、努力奋战的人。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光芒,在禁区前线、在下层区、在被你忽略的角落里。”
“先祖用双手建起了这座城市,在风雪摇曳中奋力延续文明。就算这个世界注定分崩离析,通向结局的路途也该由人类亲手铺就——”
“——而不是把命运交给这枚祸种!”
就算结局已经注定,通向结局的过程也应该由这片土地上的人来决定。
星核之声:“……”
那可是你们向我许愿的啊(欲哭无泪.JPG)
可可利亚:“……”
“我们是由于普通人选出的守护者,母亲!我们的职责是「存护」由人类建立的世界!我们不是神明,不是裁判!”
布洛妮娅发自内心的说道:“你想要把人性踩在脚下,同时扮演裁判和神明——这种事,我不能容许!”
话音落,凛风呼啸过,死一般的寂静,在场几人皆陷入了沉默。
鸦发少女趴在她的胸口,里面是疯狂跳动的心脏,它们贴合在一起,发出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