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死了两个,剩下的另一个自然有嫌疑。
案件性质恶劣,赶到的警察立刻开展调查。他们封锁现场取证的同时,将熟睡的嫌疑人带回警局进行问话。经检测,嫌疑人体内的酒精浓度严重超标,他自己也说当晚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上车前就意识模糊了,但很肯定昨晚不是自己开车,任凭警方怎么询问都没有松口。
许父许母的尸体送到法医那里后很快有了人脸比对结果,但案件却更加扑朔迷离。
首先,事故发生的地方相当偏僻,甚至还没来得及铺设摄像头;其次,许父许母和嫌疑人彼此不认识,交际圈差距过大,基本不存在仇恨的可能;再者,嫌疑人身份清白,记录良好,没有酒后驾车的事例,在案发现场爬着的姿势也很奇怪;最后,许父许母和嫌疑人的日常活动路线都不经过事发地点,按嫌疑人的说法,他那晚回去的正常路线也不会经过那个地方。
处处都是疑点,警方需要新的突破口。
就在这个时候,两位例行公事的警察遇见了表现怪异的许一。
年长些的警察示意年轻的站在门口不要动,他取出自己的手机,转身进入楼道,给局里同事拨去了电话。听完三人交谈的经过,同事隔着电话和他讨论起来,说着说着,两边都觉得许一有嫌疑——面对警察很紧张,但听说父母死讯时又过于平静。
“会不会是买凶杀人?”对面率先抛出一个观点。
年长的警察当即否定:“谁买谁杀人?”
“也是,”对面也反应过来,“顾家可比许家有钱多了,再说就算许一指使顾识闻杀人,顾识闻也不用亲自上阵啊?”
他这么一说,倒叫老警察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儿,他有点犹豫地问对方:“你还记得38年那个爆炸案不?”
“记得,”对方回到,“那案子移交给特调局之后就没后续了,怎么?”
“我听当时负责的丁队说,凶手是个会精神操纵的连环杀人魔,”老警察缓缓道,“你说,有没有可能……?”
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回答:“那试探一下吧。要是真有嫌疑,就把案子移交给特调局。”
老警察挂了电话,回去和年轻警察交代了两句,就要上前敲门。
手指还没碰到钢板,门自行开了。
许一穿着一件不合身的T恤,下身是短裤拖鞋。他的手揪着短袖的下摆,含着身子挪了出来。凌乱的刘海铺满了他的脸,许一低着头,警察们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两条细弱的腿却是边走边抖,彰显了他充满恐惧的心情。
“我、我跟你们走。”许一说,声音颤颤巍巍的。
警察们点点头,应了声“好”。
老警察将门带上,问许一要不要锁。许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从裤兜里拿出了钥匙,却连锁孔都对不准,几次都没插进去。还是老警察接过了钥匙,锁了门,和年轻的警察一人一边,带着他进了电梯。
等警车启动后,两人能明显感觉到许一的坐立难安。但他们谁都没说话,一路沉默地向警局驶去。到了之后,又沉默地将许一从车里带出来,夹着他往里走。
审讯室前的过道上,有两个警察以同样的方式带着另一个人。
这人一头偏黄的金发,却给人一种灿若朝阳的印象。此时虽然双手被铐在身前,他却没有丝毫畏惧,而是从容不迫,步履稳健,小破过道硬是走出了T台的感觉。在两个大汉夹击之下,他仍神色镇定,面带得体的社交笑容。
两拨人在走廊尽头相遇了。
老警察看见对面三人,故意放慢脚步,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中间的人——嫌疑人顾识闻,目前在首都大学读电子元器件工程专业的研究生,父亲是腾龙集团的掌舵人,母亲是出身名门的艺术家——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天之骄子,任谁都想不到他会和凶杀案扯上关系。
被两对四个眼睛注视,顾识闻依然没什么反应,好像很习惯别人的审视和打量。
对面的警察也在盯许一,见他一直低着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便跟老警察使眼色,示意两拨人错开,让老警察把许一先带进去。
老警察点头,带着许一在旁边站定。
对面很快带着顾识闻和他们擦肩,但忽然一声“等一下”打断了他们的脚步。
是许一喊的,很急促,第一遍声音有点小,他大声喊了第二遍。
三人站定,都回过头来看着许一。
“你,”许一仰头盯着中间的顾识闻,脸上、眼里写满了不解和震惊: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年轻的警察被震得目瞪口呆,他望着顾识闻,微妙地发现这位有一瞬间也张大了嘴巴。
顾识闻整个人显得非常迷茫,不知所措。他看上去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挤出一句微弱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