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原本打算跟着中老年团建旅游团2日游的余生和季方知在被迫海边约会后双双发起了高烧。
余生首当其冲,当晚就烧到了38度7,季方知也紧随其后,第二天一早怒烧39度6,直逼40。黄秀和老李看着烧到嗓子发哑的两人,实在狠不下心让他们继续跟着,索性大发慈悲,直接让两人白天住在同一房间,美名其曰:病人之间相互照顾,好的更快。
“喝了。”病的轻一点儿的余生冲了两杯退烧药,其中一杯递给了隔壁床烧到没力气的病友。
“谢了。”季方知从裹得厚厚的被子中伸出手,颤颤巍巍接过余生递来的杯子,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慢慢钻出一颗凌乱的脑袋,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样?好点没。”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季方知。”余生皱着眉满眼心疼地看着眼睛烧的通红,有种妖艳帅感的季方知。
“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喝完药的季方知又缩了回去,过了几秒又带着歉意开口:“抱歉让你生病了还要照顾我。”
“应该的。”余生看了眼盖的严实的季方知,也放心地躺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轮流着冲药倒水,发烧反反复复,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要离开前稳定至38度。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余生给季方知发了条消息:【发烧还没好,我打算下次再去看我爸妈。】
正准备明天早上多贴几个暖宝宝好抵抗住山间墓园冷空气的季方知看到这条消息愣了愣,很快就回了过去:
【我烧快退了,明早陪你完全没问题。】
【是我不太行,明天再去一趟山里肯定又要发烧,我后天还要上班。下次再去看他们吧。】
季方知顿了顿,行吧,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返程的大巴上各位老师继续兴奋聊着一路上的趣事,显得生病的季方知才像位中老年人。季方知瞥了一眼身边空落落的座位,心里不是滋味。
来的时候就能挨着自己坐,回去的时候就不想了是吧,就算把人当替身也不能这么敷衍的对待吧。
坐在前面的老师说了声人齐了,司机就发动了大巴车,很快酒店就被远远留在了后边。在车上阖眼10分钟依然没睡着的季方知不经意地瞥了眼前方黄秀的座位,吃惊地瞪大了眼。
坐在黄秀身边的是位女老师,那余生坐在哪儿了?
季方知探出头四处搜寻着熟悉的身影,终于得出余生没在车上的事实。
“黄老师,余生怎么没在车上,她今天不回a市吗?”季方知扶着座位,在晃动的大巴上走到黄秀身边。
“生生没跟你说吗?”黄秀疑惑地开口:“她说想一个人去看看她爸妈,我劝不动她,她又怎么都不愿意让我跟着,把我送上大巴就走了。”
“她没告诉你吗?”
季方知摇摇头,在黄秀给了地址后就迅速地叫停了大巴下了车。
余生再三阻止了黄秀想要留下陪着她一起的想法,目送载着黄秀和季方知的大巴离去后一个人回到了曾经的家。她和爸爸妈妈的家。
这个家在她生病后就被生雨和余军卖了出去,几年前被划到了拆迁区,房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个空壳子,再也不是当年的样子。
余生走进去,一寸寸抚摸过脱落的墙皮,锈迹斑斑的铁门以及破旧磨损失去了原本光泽的地板。记忆随着空气中漂浮的粒子从四面八方将余生裹挟在其中。
“生生宝贝,看爸爸给你和妈妈带什么啦!”余军兴奋地提着一盒红豆酥放在余生面前:“哇!天河记的红豆酥最好吃了,谢谢爸爸。”
“漂亮的玫瑰也送给我们可爱生生。”余军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摸出两束玫瑰,小小的一束递给了余生:“漂亮的鲜花要送给心爱的人,我们生生长大后不仅要收花,也要学会给自己喜欢的人送花哦。”
余生点点头,抱着红豆酥歪着脑袋看余军捧起玫瑰递给坐在阳台,靠着轮椅,目光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生雨。
这样幸福的场景有很多很多,12岁以后,这些记忆便成了炸弹,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脑海,让本就痛苦孤独的余生更觉锥心刺骨。
“爸爸、生雨。”浓重的记忆压在身上瞬时夺走了余生所有的力气,余生瘫跪在地上,眼眶红的厉害:“你们,你们能不能来看看我啊。”
季方知跟着导航匆忙地来到墓园,原本昏沉的脑袋由于着急额间出了汗,反倒让人好受了些。跟着守墓人手指的方向,季方知最后停在了一方小小的,灰蒙蒙的石碑前——父亲:余军,母亲:生雨之墓,立碑人:爱女余生。
季方知朝着墓碑鞠了三躬,随后疑惑地向四周看去,奇怪,余生怎么还没来?
在季方知第30次看向手机时,不远处终于缓缓走来一个黑色身影,看到他身影似乎顿了顿,然后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
余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大跨步跑来的季方知用力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满眼怒气: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过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发着烧呢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呆在这里烧昏了头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