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有听见的声音,姜满竟然觉得有些陌生,想到他还是自己名义上的男友,并且她今天也的确想去赏花,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她便应承下来。
虽说在和边程通话,姜满心里难得起了几分恶劣因子,她双眼注视着闻祈安,果然他也在看着她。
看见他眼神中的星星有一次散去,转而变得晦暗不清,原本就深邃的目光变得更幽深,嘴角不再上扬,听见他的轻声叹息,姜满没由来内心生气一丝无措与心虚,还有一分心疼与无奈。
电话还接通着,对面连着“喂喂”了几声,终于姜满收回了视线,她半阖着眼眸,看着两人的鞋尖,“好的。”
“那我来找你。”
“怎么来?小电驴吗?”
“小电驴怎么了?”边程变得格外敏感,他觉得姜满总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小毛驴,也看不起他。
不像是……
余在溪。
边程猛地哆嗦,虚张声势地提高音量,“今天这天气多适合骑小毛驴呀!”
“可我在医院,你一来一回,一上午就没了。”姜满不是没有发觉他莫名其妙的情绪波动,只是看着闻祈安的身影突然歇了追究的心思,她也不想再与他争吵,短短两个月,竟然吵了两次。
“啊,你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迟来的疲倦遍及全身,都两个月了,边程还没记住她的排班。
不像是……
闻祈安。
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闻祈安,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她看见闻祈安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笑容带着一些嘲讽,不知道究竟在嘲谁。
“我刚下班。”
“哦哦,那……你去吗?下夜班去会不会辛苦,”边程的话甚至没有留气口,接着一串没有给姜满插嘴的机会,“要不我们改天去?”
“你想和我去吗?”姜满反问。
“我……”
边程变得不肯定了。
“你要是想和我去,我来接你。”
“那你还是休息吧。”边程不知道用什么心态说出的拒绝,但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和姜满之间那个维系的线岌岌可危。
他的心偏了,他知道。
听到他自以为是的浮于表面的关心,姜满也露出了和闻祈安一样的嘲笑,她好像知道了闻祈安的心境,那更多的是一种自嘲。
挂断电话,原本的好心情彻底消失,她不想再做抵抗,把车钥匙扔给闻祈安,“车在A100,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闻祈安熟悉地走到地库,熟悉地操纵汽车,等姜满坐上车后,又熟悉地打着方向盘离开。
姜满闭眼揉着眉心,内心的烦闷郁积在胸中,车厢内一时安静到了极点,没有音乐声,她和闻祈安的呼吸声交相呼应,却都没有人说话。
窗外的车川流不息,幻为一道道黑白影划过眼前,她看到闻祈安拿出手机,很快又塞回中控台,在高架路口,本该下了闸道的汽车,偏离了方向继续前行,“闻祈安,开错了。”
“没开错,”闻祈安回应,转过头去,“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想去看绣球了。”
“没想带你去看绣球,”他说,“留着给你和边程看。”
闻祈安故意刺她。
姜满意外地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那我和你去看什么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会卖关子了。”
“想给你一个惊喜,”闻祈安不吝开口,“也想让你开心一些。”
他刚才收到余在溪的信息,边程最后还是和余在溪一起出去了燕山公园。既然他可以……
那他也可以吧。
窗外阳光冒头,湛蓝的天空中飘着一朵孤独的云,云朵自在随风飘移,在一整片无垠天空下驰骋。不冷不热正正好的天气,道路的车变得稀少,闻祈安终于下了高架,穿过几个路口,等了几个红绿灯,转弯向偏僻的村庄里驶去,绕了几个弯,行驶在一整片绿色中,汽车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
不用闻祈安提醒,姜满早已看到眼前的景色,路边是平原,漫布着一大片的虞美人,红色的花瓣在绿油油的草地中格外鲜艳,成簇的花朵随风摇摆,还有一些花苞尚未绽放,在草地上留了一些白。
姜满兴奋不已,她热爱大自然的一切馈赠,花草树木,山峦盆地,溪流海洋,冲出车门,沿着一条只能容纳一辆车的小道一直向前奔跑,微风变得热烈了一些,划过她的脸颊,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顾不上了。
张开双臂拥抱着春风。她想高呼几声,于是便也这么做了,声音散在平原上,她听不到回音,又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