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忍不住猜忌,十年人心易变,他不是个果断的皇帝,所以才在遇到一个绝佳的收回兵权的契机,在彻查和结案之间犹豫许久。
拥兵自重亦是大罪,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皇帝枯坐整夜决定结案,谁知第二天一早楚璇琅就带兵回了长安。
天意如此。
“请陛下重查旧案,还李将军一个清白!”最后一个人的声音从队列最后传来,声如洪钟,有破晓之势。
楚怀安看着皇帝迟疑的表情,心下鄙夷,皇帝不仅不果断,还总爱顾影自怜、无病呻吟。
他明明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却还要别人无限谅解,真是痴人说梦。楚怀安站出来,“启禀陛下,赵翊松与赵成传递军情、陷害良将是真,当年虽惩戒了一些人,今日也必将这两个真正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以告慰镇北军无辜将士的在天之灵!”
皇帝一震,一挥袖决定了赵成的结局:“准了。”
赵翊竹和秦夫人从家里坐了一顶小轿出来,隐藏在等在宫门外的各家马车之间。
赵翊竹的手被母亲紧握着依然发凉:“娘,今天,我们会死吗?”
一队人从宫中出来,朝着赵家的方向奔去,赵翊竹流下了眼泪:“娘,我们要死了吗?”
秦夫人拍着女儿瘦弱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你相信娘。”
随着天色转明,官员们下了朝三三两两地出来,赵端云一眼就看出了秦佳和赵翊竹的轿子,匆匆跟沈清言她们道别就赶了过去。
“她去哪?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去大理寺牢里盯着,然后狠狠奚落赵成一顿吗?”姚莲心好奇地问。
沈清言摸了摸下巴,她自然是认出了赵家的轿子,于是对姚莲心说:“许是太高兴了,想先回去跟她娘报备一声。”
赵端云飞速掀开帘子进去,里面赵翊竹母女俩皆是面如土色。
“姐姐记到我母亲这里,毕竟我和我哥还姓赵。秦姨你现在去跟赵成和离,这样赵家的一切都牵连不到你们……”
赵端云说话速度很快,好像慢一点就会失去什么。
秦夫人按住了她的手:“端云,我们也是赵家的人,那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百姓比我们更无辜,我们不能就这么逃避了惩罚。”
赵翊竹明明怕的要命,还是跟着母亲的话对赵端云点了点头。
秦夫人握着她的手,力气大得让她无法挣脱。“不知现在的京城里有多少人怀着绝处逢生的心才来。端云,她们赢了赵氏,不该走投无路,我这些年不靠赵家之势做了些小生意,攒下了一些银钱。钥匙就在你幼时的房间,只有你和我知道的地方,你还记得吗?若是遇到远道而来或被逼无奈的百姓,用这些钱帮帮她们,就当是帮我们赎罪。”
赵端云哭着说:“我记得的,秦姨……”她咬住嘴唇,赵翊竹抚上她的脸:“要咬出血了,怎么这么大了还这样?端云,若是死,我们绝不是跟赵成或赵家一起死,而是跟这些年被赵成害过的百姓一起死,所以你别担心。”
秦夫人点点头,“赵府多半要被查了,你先去把钥匙拿来,今夜我和翊竹,先去你们那里借住一晚。烦请你带路了,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