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折腾的,不到半宿时光,却好似间隔半年那么长(嗯……)
我抻抻肩膀,从怀里又把那本《风流名剑仙》摸出来,没等翻过这页,有个脑瓜子从内室挤挤插插的探出,待见再无旁人在测,脑瓜子猛的大叫一声,匆匆蹦到面前,明知故问道:“师兄,那冯衍适走了?”
我懒得瞧茹苓那满脸兴奋的样,继续看书,她满脸嫌弃:“这种马文师兄也看得下去!不嫌糟污了眼!”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玩意就好哪里去了?再说这也不是种马啊,是后宫,后宫文!二者还是不一样滴,真不一样,有分别!
我正要争辩自家品味高尚,与低俗二字毫不挂边,那边茹苓两只眼珠子晃悠来晃悠去,鬼头鬼头的开口,“师兄,你把梦境中的经历再说一遍呗。”
就她肚皮里那几根花花肠子还能瞒过我?我两眼翻天,嗤了一声,“别的也算了,只是冯衍适所历务必得详说?”茹苓眉飞色舞,连连点头,“还是师兄懂我!”说罢手一张,居然把千张券招了出来,眼巴巴的瞅来。
我冷笑道:“你那个什么寒剑都生到了第六本,还用在这儿等素材?”
茹苓一脸正气,“师兄不是常教训我们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就是躬行!”
我抄起书一把敲上她脑壳,切齿不已:“乱吊书袋!你给我……”一句尚未讲完,蓦地收声,目光递向殿外。茹苓一面抱头一面朝殿外张望,奇道:“这么晚又是谁来着?”
我心念微动已查来人身份,不由烦恼顿生,也顾不得训她,将本子送入袖中,叹气道:“贵客。”
茹苓观我面色若有所悟,忽地狡黠一笑:“看把师兄这愁的长吁短叹,看样子来人不是姓纪就是姓申。咱们殿中今晚可算得上蓬荜生辉。”她倒是想留下来近距离观摩甄岚顶流,被我瞪去一眼,还算知趣,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假装看不到她满脸的恋恋不舍,挥袖荡开殿门,但见门外银衣玄弓,玉树临立,正是纪尘泽。
他如今模样俊逸轩昂,早非梦境中小娘子模样,然而银面含笑,星目流光,花枝招展得一般无二,手指轻揽胸前弓弦,似抚襟间盘扣。
我强做精神朝他拱手,“纪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装模作样的欠欠身,不等他回礼便坐回原位。
纪尘泽不以为忤,在殿中左顾右盼一番,嘴里啧啧称奇,“你这飞殿从外观之,色如桃花,不想内里这样寒素。”
殿灵程霓本欲奉茶,闻得此言吓得缩了一缩,隐去角落再也不见。
这等言行倒似多么熟络一般,我和他可没这种交情,不过这人行止素来惊吓旁人,夹缠着实不智,还是速速打发为妙,索性开门见山:“纪真人若是为致谢而来的话,大可不必,在下行险也不过是为求生机而已。”
纪尘泽收回目光,满脸惊讶,“谢?谢你什么?”他手抚弓弦,挑眉笑了下,“谢你三番四次坏我与申君的好事?还是谢你一拳将我砸个乌眼青,并无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怜!香!惜!玉!
我向后一仰,被气出了兴致,“所以纪真人这趟乃是兴师问罪?”——若这小子耍横,哼哼,便是风华地盘又怎样,该揍也得揍,这怎么也得算替天行道是不是!
纪尘泽星眸半眯,摇摇手指,“好端端的桃粉宫殿,不该剑拔弩张。”他神情忽敛,刹那又恢复白日里浮空台上那英姿皎皎的飒爽风仪。
他抱拳正色道:“纪某深夜叨扰,特有两事请教。”
我端起茶壶,淡声道:“真人自问便是。”氤氲茶色中但见殿门在他身后大敞四开,暗自满意——小小殿灵修为不易,一会儿须先挪到外边再动手,别殃及池鱼,不小心将她踹个头破血流。
纪真人似全不觉我已摩拳擦掌霍霍向牛羊,举目相视,目光陡然深渺,声音同样幽沉,“其一,还是那一问,阁下何人?”
同样的问题再度袭来,仿佛重回今夜那场危梦中,噩雾憧憧,木剑凌凌,纪尘泽在扑面而来的血肉中,冷冷相询:你是谁?
我饮口茶,“岳襄派,李平。”
纪尘泽目光连闪,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半晌长长一叹,面露惆怅,“看来李兄对纪某有戒心,也罢,日久见人心,时日一长,李兄自会信我。”说着重重点头,再度神采飞扬。
啥日久日长的,这小子在自说自话个啥?
不过我知此时万万不能吭声,这小子精滑得跟猴儿一样,给根绳就能爬上九天,风华道派向来假道学得很,养出这么个玩意一定是糟心得很了……咿?莫非这就是他要求申方瞳为道侣的缘故?估计是宗门里人人都烦他,人憎鬼厌的找不到双修之人,实在不得已,也只能从外面骗一个回来……这算是骗婚吧?
我这边正神思乱窜,纪尘泽重又笑吟吟的开口,“这第二件事么,却是请李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