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怎么在这?”
一柄竹伞在他头顶上撑起了一方小小的晴空,若朗连忙将他搀扶起,“没事吧?我们快走吧。”
可那气势雄伟的仪仗已经近在咫尺不容闪避。
“给皇上请安。”二人万般无奈只得上前行礼。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皇帝威严的身姿在轿中正襟危坐,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他冷酷的声音足以透露出此刻的愠怒。“温若朗,你都来了多久了,怎么还是如此不守规矩,今日是举行祭祀典礼的日子,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微臣惊扰皇上圣驾,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
“他怎么也在这?不是得了痨病吗怎么还到处乱跑?不知好歹到处散播瘴气,这宫里这么多老弱妇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吃罪得起吗!”
安安早就习惯了他的疾言厉色,可若朗被这突如其来的勃然大怒吓得束手无策——他不是为自己担忧,而是担心皇帝又要处置安安。他的病尚未痊愈,已经不堪再承受任何折磨。他知道他们之间并无父子情份,他对他向来铁石心肠不讲情面。
“微臣知罪。是微臣要带他出来的,一切都是微臣一人的过错,请皇上饶恕十二阿哥。”
二人战战兢兢跪在原地等候发落。若朗将他护在怀里,替他抵挡着风霜雨雪的侵袭。
“温若朗,朕警告你今后好自为之,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子的心腹就为所欲为。”他放下帷帘,用鼻腔哼了一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起驾——”
高大的仪仗从二人身侧毫不留情地经过,映衬着跪在雪地中缩成一团的二人的身影越发显得气势巍峨,那是一种足以将人碾碎的庞然巨物,让人望而生畏。
此情此景让安安情难自抑,眼泪簌簌而落,若朗轻声细语地抚慰着他,“安安,别害怕,已经过去了,我们没事了,不要再哭了。”其实他并非为了自己而伤心恐惧,而是因为自己又连累了他,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让他代自己承担罪过。
“安安,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二人相互搀扶着勉力从雪地中起身,“不要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而伤心,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送来了草莓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快回去尝尝……”
空寂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很快便又被纷落的大雪覆盖掩埋,连同温煦的喁喁絮语一并消散在荒寒人间无迹无痕。
是日之事让安安一直耿耿于怀。
(对不起,今天是我害了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过于介怀,来。” 若朗将切好的蛋糕盛在盘子里递到安安面前。
“味道怎么样?”
安安点头,脸上展露出难得一见的明媚笑容,那精致的蛋糕足以让他两眼放光。他亲手做的蛋糕绽放在他的味蕾上格外甜蜜,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可转瞬间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他又一次落下两行热泪。
若朗吓了一跳,“怎么了?不好吃吗?”
安安连忙摇头,擦干眼泪挤出微笑,其实他只是心情激动,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
“你不要想太多,先养好身子最要紧。” 其实二人各怀心事,凝结成天寒地冻的岁暮化不开的愁绪。
良久,安安抚摸着那本被他视若珍宝的《圣经》,(这里面讲了什么?)
“上帝创世纪的故事。”
(可以讲给我听吗?)
“如果你感兴趣,我愿意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