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哥儿猛然回神,小跑过去跟上,爬上驴车,琴四娘拿帕子给他攸掉身上的灰,嘴上不停:“当心些,别脏了好衣裳,这一身可贵了。”
陈大勇把饼分给她们娘俩,打着圆场:“行了,四娘,你也别老说他了,瞧孩子那可怜样,等会就被你说蔫了没精神,还怎么好好相看哪?”
琴四娘瞪了他一眼,到底是收了声,对着华哥儿语气缓和道:“饿了吧?趁热吃。”
陈大勇一只手边拿边吃,另一只手甩了甩鞭子,驴车哒哒跑了起来,后半拖着的板车跟着晃当起来。华哥儿小口小口咬着煎饼,想了想问道:“娘,我看平安四食的小老板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只见他和他哥哥,不见他爹娘啊?”
琴四娘摇摇头:“不太清楚,咱家馄饨摊挨不着人家铺子,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我瞧着铺里的伙计都是听他的,小小年纪还挺能当家的。”
华哥儿摸着自己的脸,郁闷道:“我看着人家生得漂亮极了,一颦一笑都能让人花了眼,总感觉跟他站一起,自己丑得很。”
琴四娘握住他的手,拍拍安慰道:“怎么会?你是我亲生的,想当年娘可是名动平远镇一枝花,你这眼睛这鼻子,那点不像我,好看着呢,只是那乔小老板确实出彩,咱不和他比,和旁人比。像对门的杏哥儿,巷头的花姐儿,模样都不如你漂亮,不是吗?”
华哥儿一想确实是,接受了琴四娘这个说法。其实仔细一想,他在意乔安,也不全是因为相貌,更多得是因为人家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谈吐落落大方,笑起来甜分十足,开门迎客从不怯场,作风做派都让他好生钦佩。
不知道乔安这个年纪,是不是也被家里人押着相看?若是,那他俩可算是同病相怜,华哥儿为自己和乔安多找到一个共同点而高兴。
驴车渐渐走远,拐弯不见了影子,乔安收回目光,招呼林柱子上前来折油纸打包,自己点了泥炉子,又热了一口锅。没办法,现下客人变多,光靠李小牛一个人摊煎饼忙不过来。
何小草忙着收钱,这段时日也是被锻炼出来了,算钱找钱快得很,乔安满意点点头,没想到小姑娘还挺有天赋,是个被埋没的算数苗子。
听着铜板哗啦啦的入匣声,乔安分外有干劲,铺子生意火热,直到顾存山下学回来还围满了人,乔安顾不得招呼他,手上飞快转着锅,林柱子配合默契,他这边一卷好,那边油纸袋子就张开了口,下一刻客人手里就多了个热乎的煎饼。
许是磨炼多了,林柱子怕人的毛病也好了许多,只要不对上人家眼睛,就能专心镇定的干着自己的活儿。
顾存山瞧铺子门前实在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无奈从后门走进院,把装了书的布包往书房一搁。布包是用做新衣裳裁下来的布料缝制的,他俩针线活都不行,乔安见他每天背篓上下学和周围人格格不入,怕他遭人排挤,特意加了工费,让伙计告诉师傅多做个布包来,今个儿他试着背了背,确实不错,拿书放书方便许多,也不怕书卷边起皱。
顾存山只要看着布包,就能想起乔安替他花的心思,嘴角扬起久不落下,能傻乐半天。
他卷起袖子上前来烧起泥炉子,热了第三口锅。三人火力全开干得热火朝天,可算是应付住中午这一波食客。
闲下来,乔安长舒了口气,揉揉酸涩的肩周,拉了把椅子坐下好好歇歇。顾存山见着,给钱让何小草和林柱子二人去满芳斋叫几个炒菜,打了饭用食盒装着回铺子里吃。
接着搬了椅子坐在乔安旁边,伸手主动替他按摩。
许是铺子关了两天的缘故,今天人多得差点应付不过来,还好有顾存山搭把手,就是耽误他的休息时间了,乔安有些不好意思。
顾存山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在私塾有什么好累的?安安辛苦了才是。”
乔安握住他的手,坐直起来:“行了,我不累了,你该忙什么就去忙,等会小草柱子回来再叫你吃饭。”
顾存山没动,手上茧子不轻不重地蹭过乔安掌心,掀开眼皮,笑得不怀好意:“安安不拿出点诚意来,我是这么好的打发的吗?”
乔安小脸一红,迅速望了一圈周围,见没人,往顾存山脸上啵了一口,接着立马偏过头去,耳尖发红,拿脚踢了踢他:“好了好了,快去努力学习!”
顾存山笑笑,圆润滚回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