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冲我吼什么吼?是洛师兄说的。”第五朔道。
“洛宁毓……”柳恒清咬牙切齿道,“这每间屋子都大得很,再塞两张塌进去绰绰有余,他凭什么让我们住柴房!”
“哪里绰绰有余了,你自己看看能塞哪儿?”第五朔微微让开一条缝让他们看。
程炀指着茶桌道:“把茶桌挪走不就好了。”
“你想得美!茶桌挪走了本公子在哪儿喝茶?你们要挤找别人去,本公子一个人住这间屋子都嫌不够,你们休想进来,你们要有什么不满找洛师兄去!”第五朔说着就要关门,却被柳恒清一掌摁了回去,第五朔横眉竖眼道,“你要干什么!”
“我可以住柴房,不过程炀受伤了,休息不好对伤口恢复不利,他跟你住。”柳恒清不容商量道,一把将程炀推了进去。
“你说什么?!跟谁住?你疯了吧你!这小乡巴佬身上一股味儿,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我才不跟他睡!”第五朔又把程炀推了出来。
“你不让他住的话,”柳恒清忽然逼近第五朔,低声道,“我就去告诉掌门是你帮程炀作弊。蓬莱仙山内考核作弊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第五朔脸一白,嘴硬道:“我哪有帮他!你有什么证据?”
柳恒清翻了个白眼,拿出那张印有星辰印记的符纸:“我只要拿这张符纸给掌门,他一看便知。”
“你——”第五朔怒目而视,指了指柳恒清,又指了指程炀,咬牙切齿道,“恩将仇报的小人!”
程炀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柳恒清则是得意地勾起了嘴角,笑道:“第五公子人帅心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等他伤好了,我就接他去柴房住。”
第五朔嫌弃地瞥了程炀一眼,不耐道:“他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一个月就好了。”
“一个月?我得跟他睡一个月?!本公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跟人挤过一张塌!”第五朔恨不得锤程炀一拳,又怕把他的伤锤得更重了,自己得跟他挤更久,只能用眼睛瞪程炀,试图把他瞪出一个洞。
“你就当新体验吧。谁让你那张符画得那么烂,要是那张符能挡下洛宁毓那一招,你现在就用不着跟他挤了。”柳恒清轻飘飘道。
“你说什么!全天下谁人不知我们第五家族世代都是最强符修,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画得烂!”第五朔怒吼道。
“是是是,你最厉害,是在下口无遮拦,还请第五公子恕罪。”柳恒清毫无诚意地说道,然后便跨进了屋内。
“你进来干嘛?”第五朔道。
“吃饭啊,柴房又没桌子。吃完饭我就走。”柳恒清自来熟道,厚脸皮地坐了下来,拉着程炀吃饭。
程炀被第五朔愤怒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低声道:“柳大哥,要不我跟你一块儿住柴房吧……”
“不用,你就住着吧,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柳恒清夹了一块爽脆的莲藕进嘴里,饿了一整天的感觉终于得到了舒缓,方才的不爽也一扫而空。
“可是,他说我身上有味儿……”
“废话,在狩猎场追妖怪追了大半天,谁身上没味儿啊,等会儿洗个澡就行了。”
“可是,你住柴房,我过意不去……”
柳恒清闻言,停下筷子,透过窗子看向景安言住的那间屋子,眼底流露出一丝阴冷:“放心,我肯定能给咱弄间好屋子来。”
程炀不明所以,但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没再多问。
柳恒清一打开柴房的门,一股朽木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间屋子狭小幽暗,只有一扇窄窄的窗户能透进一丝月光,四周堆满了木头,在里面连坐下都难,更别提躺着睡觉了。
柳恒清把木头尽可能集中到一处墙角,这才勉强空出了一小块地方躺着。
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稻草,又阴又冷,柳恒清却无暇顾及。现在的他一颗心乱得很,白天里发生了太多事,多得让他忘记了去想重生的这件事。
他这一天里不止一次怀疑这只是自己死前的一场梦,直到现在依然不太敢合上眼睛。他担心睡着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或者睡醒后发现他仍然独自一人待在寂寥的登天宫里,身边没有温戎的陪伴。
他从怀里拿出温戎给他的那条帕子,上面还有药草香,淡淡的、真实的。
“明日醒来,你还会在吗?”柳恒清自言自语道,脑海中满是温戎的音容笑貌。
忙碌一日,困意渐渐袭上心头,柳恒清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睡梦中一直有那股令他心安的香味萦绕在四周。
他在梦中被困在一片混沌迷雾中,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穿过了一片树林,来到一条小溪边,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年幼的小男孩正在溪边捉鱼,他稚嫩可爱的脸上沾了些淤泥,两眼放光聚精汇神地盯着一条肥美的鲫鱼,当鱼儿抽搐般游到他腿边时,他毫不犹豫扎进水里,下一刻,两手握着那条噼啪挣扎的鲫鱼,笑得比阳光还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