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事情,已无需过多刻意为之,只需静静等待。葛明就等着师兄一步步抛下线索,引领自己去查明国师、顾云姗、王谦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王谦自恃无人能查到他与国师的关联,笃定自己能置身事外,便选择作壁上观,妄图坐收渔翁之利。可他万万没想到,顾瑾寒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冷眼旁观的人?
正殿之中,长公主殿下正专注地倾听着葛明的调查汇报。“禀公主殿下,宫中剩余的西域毒物,永宁宫的人今日曾有接触。此外,大理寺查明那舞女的母亲被藏在城西郊外的庄子上,而那庄子的主人正是王尚书……”“王尚书” 这三个字一出口,王谦瞬间惊慌失措,殿中的众人也都惊愕不已。长公主满脸疑惑,又让葛明重复了一遍,这才确定,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竟也卷入了这场刺杀案。
王尚书顿时慌了神,不停地叩头,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公主殿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从未与那女子见过面,我…… 我怎么会去绑了她的母亲啊!” 在座的都是朝堂上的老油条,谁不清楚今夜的每一步都可能是精心布局的圈套。众人听着王谦凄惨的哭声,连连喊冤。与王谦同属一党的官员,也赶忙起身叩头喊冤,齐声高呼:“殿下,王家为我燕朝鞠躬尽瘁,不辞辛劳,忠心耿耿,决然不会犯下此等忤逆大罪!”
大火已然烧到了屁股,王谦冷汗直冒。他不是早就把那舞女的母亲送到顾瑾寒的私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这里?到此刻,王谦才如梦初醒,原来是顾瑾寒狠狠地算计了他。他懊悔不已,真不该答应顾云姗策划这个栽赃的阴谋。顾瑾寒怕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一出,就等着来个一网打尽。
葛明面无表情地等那些人哭嚎完毕,继续说道:“房子的主人是王尚书。我们仔细比对了字迹,发现那舞女签下的地契、钱财转让等的盖章皆是假冒。我们已经在顾府抓到了偷章之人,他供认是王家主管许以金银珠宝,他才偷了顾府的私章。”
长公主殿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葛明接着说:“刚才我们重新提审舞女,她已经更改了口供。一个月前,王尚书以她母亲为人质,逼迫她在赏春宴下毒并栽赃顾相。这是口供。”
长公主接过口供,暗暗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要结束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也明白,等了这么久,顾瑾寒要的就是今夜的结果。而她和诸位大人都不过是见证者,她是一个见证顾瑾寒清白的棋子,其他人也同样是棋子。
她倒也不介意充当顾瑾寒达成目的的棋子,毕竟如今这个结果,她本人也十分满意。
“岂有此理!三人联手作案!为了栽赃嫁祸顾相,竟敢拿皇帝的性命开玩笑!来人啊!把这份口供呈给皇帝,让他好好看看!”
“冤枉啊!殿下!” 王谦还在哭嚎,话还没说完,就被士兵拖了下去。
“禀殿下,还有一事,不知是否与今日之事有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经查明,国师应是王尚书的私生子,是他在江南时留下的血脉。” 长公主皱起了眉头。葛明继续说道:“在搜查国师府邸时,我们发现他藏于隔间处有一个匣子。这匣子机关精巧,很难开启。” 葛明把那个木匣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满脸嫌恶,不愿触碰,只觉得里面装着太后和国师的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
顾瑾寒看到那物件,挑了挑眉,没想到葛明倒是给他带来了又一个惊喜。他本以为要揭露小皇帝的身份还需些时日,没想到葛明顺藤摸瓜居然摸到了这个玉佩。当即,顾瑾寒就朝谢淮序使了个眼色。
谢淮序心领神会,点头示意。自己走上前夺过那木匣,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匣子,接着扔还给了葛明,不屑地说:“废物!这个都打不开。”
葛明面无表情,不理会谢淮序的嘲笑,捧着匣子端到长公主身边,“殿下,这是匣中的物品。”
长公主瞧了一眼,顿时紧皱起了眉头,这个玉佩即便残缺,她也是认得的 ,“苍龙教子”。而这个玉佩只留下了苍龙,那幼龙的部分又在何处?
顾瑾寒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沉思许久,缓缓说道:“公主殿下,臣曾见过这个玉佩的另一半。”
“哦?”
“臣曾经在太后那里瞧见过那一半,不过就是匆匆一眼而过,兴许也是我看走了眼。” 话不说满,留下的就让长公主自己去思考。那残缺的玉佩自然不是顾瑾寒在顾云姗那里见过,而是在皇帝某次读书时,他瞧见皇帝挂在脖子上,无意问了一句而已。
直接说出来,大家反而会疑心造假。反而是提出一个关键人物让他们自己去查,这样他们也会更相信真相。 “去查。”
要结束了吗?所有人都认为今夜顾瑾寒大获全胜,至此扳倒了太后及其背后的势力。
顾瑾寒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心中暗自想着:还没结束呢,还差一个人。
“咚 —— 咚 —— 咚 ——” 三声鼓响传来,打破了殿中的沉思。
长公主的眉峰皱得更紧了,头疼地抚着额角。
“咚咚咚 —— 咚咚咚 ——” 又是鼓响,一声接一声,急促又急切,鼓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是登闻鼓。
击鼓鸣冤,声声震耳。
殿门打开,一名身披盔甲的将领快步上前,半跪于地行军礼道:“禀将军,西门登闻鼓敲响。”
从刚才一直站在顾瑾寒身后沉默着的谢淮序这时才站出来,懒洋洋地说:“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