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仿若一座被阴霾笼罩的牢笼,转瞬之间便被禁军如潮水般重重包围。士兵们身披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利刃,神情冷峻,如同一尊尊威严的雕塑,严密地分守在四处,每一个入口、每一道回廊,都被他们的身影所填满。殿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气压低得令人窒息,鸦雀无声,无人敢在这令人胆寒的环境中多说一句话。方才那歌舞升平、谈笑宴宴的场景,不过转瞬之间,便如泡沫般一戳即破,只留下一片死寂与紧张。只有那三位大人领着下属,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紧锣密鼓地进行调查,脚步声、低语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更添几分凝重。
偏殿之中,氛围倒不像外边那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暖黄色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整个偏殿映照得温馨而宁静。
顾瑾寒此时被谢淮序强压着休息,谢淮序高大的身躯笔挺地立在榻前,宛如一棵苍松,双手紧紧按住顾瑾寒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不让他起身,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沉声道:“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往外跑,不要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偏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顾瑾寒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一脸的不情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嘴里嘟囔着:“我真没那么娇弱,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总不能干躺着吧。” 他的眼神中透着焦急与倔强,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像一头倔强的小牛。
谢淮序怎么会听他的,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把顾瑾寒牢牢地按在榻上,扯着嗓子怒吼道:“你再乱动试试!信不信我真把你绑起来,让你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犹如洪钟,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活脱脱像个护崽的猛兽。
顾瑾寒被他这一吼,稍微消停了些,但眼神中依然透着焦急和倔强,小声嘀咕着:“我就是躺不住嘛,又不是什么大伤。” 好似一只被困住的小兽,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小苏进来时,就看到他家大人还在和谢淮序据理力争。小苏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布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显得干净利落。他早已练就了非礼勿视的本事,目不斜视地说道:“大人,大理寺前来问话,求个通行凭证。葛大人查到那舞女的事有蹊跷,想出宫彻查百花楼。” 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打破了偏殿中的短暂沉默。
谢淮序一手擒住顾瑾寒的双手,不让他乱动,听到这话,剑眉一挑,冷声道:“百花楼?这又是什么名堂?” 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带着与生俱来的警惕。
小苏接着道:“那百花楼,是那名舞女之前一直在那里跳舞迎客的地方。五个月前,她被大人赏识,带进了教坊,这才有了今日的舞。” 他恭敬地垂手而立,有条不紊地解释着,言语间透着对顾瑾寒的敬重。
谢淮序皱着眉,狠狠瞪了一眼顾瑾寒,醋坛子瞬间打翻,没好气地说:“你倒好,还有闲心去那种地方,还把人带进教坊,怎么,怜香惜玉去了?” 他的眼神中满是醋意,仿佛要喷出火来,像个赌气的孩子。
顾瑾寒无辜地微微张了张嘴,心知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以后可有得闹了!赶忙说道:“你可别瞎想,我那日是受人邀约才去的,我平时哪会去那种烟花之地?我本就不喜喧闹,要不是偶然遇到那女子,听了她的悲惨经历,心生怜悯,才不会插手这事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摆了摆手,试图让谢淮序相信自己,眼神里满是诚恳。
“你还想常去那种地方!?!!昂?” 谢淮序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顾瑾寒实在搞不懂这小子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怎么就抓住了这一层意思。没好气地快速反驳道:“你这人怎么就揪着这点不放呢?我都说了没有的事!” 接着,抬了抬下巴示意谢淮序别闹了,先处理正事,眼神里透着无奈。
谢淮序丢给小苏一个令牌,那令牌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冷冷道:“凭这个自由出入,告诉那些人,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查,要是敢敷衍,哼……”这潜台词便是:要想活命,就别他妈把这件事和顾瑾寒扯上关系。
“小苏,太后和皇帝现在在何处?” 顾瑾寒微微坐起身子,神色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沉稳。
小苏道:“在太和殿的后殿处。皇上受惊吓如今昏厥过去了,太后正在榻前垂泪照顾。不过听内宫里的姐姐传来消息,太后压根没事,还有兴致在那喝茶看书,惬意得很。我估计太后是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对太后的做作颇为不齿。
顾瑾寒勾着唇角一笑,那笑容犹如夜空中的寒星,带着一丝狡黠,继续问道:“那国师大人在哪处?” 他的眼神中透着精明,仿佛在谋划着什么。
小苏有点懵,不明白为何话题又跳到了国师这里,不过还是回答道:“大概是在正殿。”
“大家都如此慌乱惊惶,不能让太后娘娘一个人独享清净。小苏,把前殿的事夸张地传入后殿,就说刺客查出端倪,与西南一脉相连。再说那世子殿下已经被拿下,正在严刑拷打。前殿中把皇帝病重的事情宣扬开来,制造恐慌。”就这短短时间的变故,他就已经想好如何破局,再将他们引入自己准备好的陷阱之中。他的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坚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语气里满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谢淮序差不多摸清楚了顾瑾寒的意图。顺着太后他们布下的局,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等的就是太后露出马脚,自投罗网。他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对顾瑾寒的赞赏,轻声道:“还是你心思缜密,这局布得妙。”
如今整个太和殿被谢淮序包围,任何消息都难以传递进来。顾云姗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对于前殿中的事只能听宫女太监的探听,要造假实在是太容易了。
今日出现了黑衣人这一顾云姗未曾准备的事件,她当然会感到恐慌。顾瑾寒从白猫毒发就猜到了顾云姗的计划,真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小皇帝的样子也知道顾云姗并未告诉他这个计划,也是,只有这样才能显得逼真。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由白猫试毒引出舞女,一层一层地将矛头指向顾瑾寒,定下谋反的罪名彻底废掉顾瑾寒。想来葛大人出宫查案对顾瑾寒威胁极大,不过顾瑾寒并不担心,毕竟有师兄跟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