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一名医生,但根据我们现任领袖逆天劫施行的严格管制,由功能主义法律规定我成为一个矿工。然后我被指派到了矿场,夜以继日往返于矿洞和地上,为赛博坦挖掘更多能量,偶尔获得片刻休息小酌一杯,间隙间和我的工友肆意地谈论处境以寥解慰藉。他们曾经也想从事另外的活路,严苛的法律之下无一例外都成为了矿工。至于那些反抗的,他们都被射杀了。元老会执行着大取缔行动宣扬他们保护民众安全,宵禁、空中密探、街道监听装置,我意识到我们的处境对社会高层来说不值一提。
即便循环周期按部就班工作以来它们还没有对我做什么,但那些死亡见闻、不公对待令我的火种感到恐慌和厌恶,它们令我的脑模块感到窒息一般的威胁,尖锐地一直不停滋长无数想法——无数人勤勤恳恳为社会产出能量,这并不会改变我们被残忍对待,就像一个牢狱,我们被监控着不能做别的,不能违背自己的变形形态,不能自由说话、行动。我开始在不工作的时候写点什么,以防这些想法最终会压垮我。
“优于你的人确实存在吗?”,当把这些反思分享给工友,他们又分享给了更多人,和我相同处境的人同样愤世嫉俗。我也很庆幸大多数伙伴还没有麻木,更多人回应。体力阶层生产了大约整个赛博坦的能源,上层享受着这些不平等的优越待遇,我们都迫切希望改变生存境况。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它们为我带来了麻烦,我和撞针在一次酒吧斗殴中被捕。某些阶层抓住机会安排旋刃想把我灭口时我才意识到,它们无处不在。那些射杀的人,包括我,不会是它们宣扬为了民众安全巩固腐化统治的最后一个消耗品。奥利安?派克斯释放我,并引用我的文字慷慨陈词,怒斥腐朽的元老院。那些文字一呼百应,当它们发现抗议来得如此猛烈,强到它们不能直接杀死我,只能将我流放到梅塞廷,以削弱我的影响力。
当我在梅赛廷矿井下还沉浸在失意愤恨之中,我的那些不甘和无从得志都困在没有武力支持的语言里,就像压在了巨石底下的羽毛一样。我沉溺于书写反抗,痛斥揭露这个社会阶级如何被汽车人和元老院专制独裁。上层人士呼唤着利益压榨我们的所有价值,直到一无所剩便会被弃置。我要告诉他们!用我写在数据板上的文字警醒更多人!我们应该为了追寻自己选择而反抗!为了自由拒绝被谋划的生活!我们得起来争取自己的权益!我们可以改变整个社会固有模式!
我遇见了界标,界标帮助了我,将我从矿洞孤寂疯狂的魔怔之中狠狠拽了一把。我们谈了很多,我希望我是明确表达体系核心部分的非正义,寄希望于激励他人,团结一体,揭竿而起的那一个。而界标比我更倾向于内涵和武器两者皆备,如果一方无法撼动那么就应当由强大的力量重新塑造它。
只有在矿洞里,那些还没有那么富裕到安装监视设备的地方,仅仅我和界标两人作业的时候。我和界标争吵、固执己见,然后互相抨击、辩论,大发脾气发泄压力,片刻不去想关押我们的牢笼,享受些许假象自由的平静。不同的言论并不影响我和界标的友谊,也不影响我认为我更在乎他谈论的想法了,我的思维在悄无声息地理解他矫正的那些武器……倾听他的话,有时候我也会在梦里想过这么一次——召集大众,用强大的力量改变赛博坦,使我们能够生活的更好。
界标说他可以同时做我的导师,引路人,编辑,出版方,好友……在任何我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我和界标上工结束一同返回地面泡过油吧,喝醉倒在一张充电床或者地板上充电,我们分享了私人区域,无所不谈,我写作他将那些文字送出去。这让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近了,比任何以往赞同我观点的听众更近,也比以往任何都让我难以忍受我们的境况。
我为什么要相信自由意志能给我更多能动性,而不是限制,它催动认识了解自己或者清楚认识到有些对我而言绝对不能自由选择的东西?
汽车人统治下受利受惠的麻木群众就是无法控制的事物,因此决定了他们不能对此负起责任。
我是在哪个欲望和驱使下燃起改变境况的决心,想过以后对此一知半解,我尝试自圆其说,为了生存、为了我们有朝一日能够平等。我的同胞并不一定真正了解无法认同源于不理解,那是什么驱动我声称因为自由意志掀起革命,在道德上负有责任,因此元老院认为我对此有罪?
或者受庇佑的人们想要否认自由意志以免除自己的责任。人本能选择适合条件以活,没有用描述的自由意识,名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