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也收回了捏着朝野下巴的手,坐回了座位,翘起了二郎腿,点燃了一根烟,正要抽。
朝野开口说了一句:“掐了。”
白景的手停在半空,有些不理解的问:“朝少,我记得你会抽烟的吧?”
朝野淡淡地说:“我戒烟。”
所以??
连带着其他人也不能抽?
以前他也不是没在朝野面前抽过,如今倒是不许他抽了,朝野单纯是报复刚刚的事吧?
白景的手又举了两秒,然后他对着朝野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的,朝少。”
说完,他地将烟头按在朝野面前的烟灰缸,一转两转,烟头熄灭。
看起来像是挑衅,但其实这不是白景有意为之,烟灰缸正中摆在朝野面前,他只得如此。
朝野淡淡地说:“你真的越发放肆了。”
白景没反驳,等着他回答前面的问题。
朝野却在这句话后,又停顿了很久,迟迟没有出声。
半晌,他将轮椅调转了个方向,对着窗子。
白景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听见他淡声说:“朝家只有一个孩子确实跟我没关,是我父亲的主意。”
“他很爱我母亲,所以在我母亲死后,他虽然重新娶了林姨,但为了让母亲唯一的儿子,我,一定是唯一的继承人,在林姨怀孕的时候,他强制性让林姨流产了。”
白景觉得有些怪异,朝盛很爱朝野的母亲苏橙怎又会在其死后不久就重娶一个?
虽说林珍和死去的苏橙长得很像,但这年头替身那么好找吗……
但如果要说是不爱的话,怎又坚决至此,决不允许其他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白景心里揣测着,手指间互相摩挲,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白景问:“那和朝少有何关系?既然她前面几年都装了好几年,为何要突然爆发?”
朝野的背影看起来难得的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只有沉静,沉静得如一潭死水,还有些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
他应该是笑了一声,或是没笑,太轻了,听不分明。
他说:“你觉得她动得了我爸吗?”
动不了,白景在心里接。
“所以她找到我的出行路线,把丧子之痛放在我身上了,她开车撞了我。”
朝野将话接上,声音没有情绪平静地说。
“您父亲没阻拦?朝少,这不太合理吧。”白景接着问,他语气是浓浓的怀疑。
朝野这次应该是真笑了,他能听到气声。
朝野侧过来了脸,带着很很浅的笑意,瞥着他,说:“白景,好好审题。”
朝盛很爱他母亲,林珍跟苏橙长得像……
朝盛也爱林珍?
白景皱了皱眉,是爱林珍,还是故人之姿导致对这今人纵容?
可是,这也纵容过了头吧,连自己的儿子的生命安全都允许被挑战。
他没多想,问出了口:“朝少,还是不合理吧?”
朝野没理会他这句出言不逊,只是淡淡地接着说说:“白景,爱过了,就变了。我父亲有多爱我母亲,也有多恨。其实,他可能,也恨林珍呢?想要林珍死呢?”
“只是没料到,她的车虽然被动了手脚,却还是坚持到了撞我而已。”
白景一时沉默了下去,听到现在,朝野的腿残疾的原因说来说去,竞只是一纸的荒唐。
朝野的腿应该怪林珍吗?说来,其实该怪朝盛的有意为之吧?还是说怪他逝去的母亲也有责任?不该早逝?
朝野也再没说话。
一时屋子里安静下来。
白景拿过烟灰缸,放在自己面前,拿出一根新的烟,没点燃,只是与烟灰缸轻碰着。
一久后,他开口问:“朝少前面说的何止的弟弟的事怎么查到的?”
他有些艰难地说:“我当时已经将一切线索隐藏了,相关的人也不在本市了。”
朝野转回了轮椅,他前面吐露自己过去时的说不明的神态一扫而空。
他只是淡淡地笑着,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景,你聪明,狠戾,做事不留后患。但,手段过于刚硬了,只知道往一头使狠劲,你要知道,凡事要留有余地,过头了就不成体统了。”
他这番话,既不像责怪,也不像评价,同样不像批判。
更像是长者的教诲与教导。
这在以前是不会发生的,而今晚两个人罕见的地位不再永远横亘着悬差,于是悄悄的相处模式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谁都未曾知晓。
未曾发现。
白景只是抬眼看过去与朝野的对上,他看见朝野淡淡地笑着说:“曹家的曹温。”
朝野一说,白景就知道是谁了,他在脑海中锁定了人物形象。
朝野说:“你先动曹家也有这种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