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模糊的窗外出现一个人影,白景拉了车门坐了进来。
他的头发微微湿润,几滴水珠挂在他的眼睫上,显得他的容貌更加浓艳昳丽。
白景对于朝野来接他并不惊讶,他能看出来朝野对他感兴趣。
白景说:“谢谢朝少来接我。”
朝野的视线在他脸上描摹了一遍,移开了眼睛,语气淡淡:“嗯,你去哪儿?”
白景答道:“盛雾小区。”
不是白家老宅,甚至距离白家老宅挺远。
前方的李成发动车子。
一时沉默,窗外淅淅沥沥,雨没有前面下得大,雨声柔和。
朝野的手骨节分明,净白细长,轻轻地一圈一圈地捏着膝盖。
他在等白景说话。
白景是一步一步摸爬滚打上来的,他这人既能当大爷,也能当孙子。该求人时一点都不带膝盖硬的。
白景:“朝少,那份项目书我已经发给您了,您有时间可以看一看。”
他今晚让朝野来接的目的很明显,不过是因为自那天以后朝野没再给他任何答复。他想看看朝野的态度。
白景自认为他那份项目合作书没有任何问题,对双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朝野现在还在吊着他,无非是他“诚心”不够。
“嗯。”朝野情绪淡淡。
白景边想着边用手捋了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过头,他看见朝野的动作。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朝少,你的腿不舒服吗?”
不是残疾吗?还能有知觉吗?白景心里有些疑惑,不过面上一点不显。
朝野没有回答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睫低垂,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身侧发出声响,过了一会儿,伸过来两只白净好看的手。
这辆车的后排宽敞,白景放倒了座椅,跪在了车垫上,将他的手微拢在一起,然后手轻柔的揉着朝野的膝盖。
白景:“我会一点按摩,让我来吧。”
在白景的手搭上来的那一刻,朝野的视线变得有些冷。
朝野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抬起头,从上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一双黑眸里迸发出一点光,似一把寒刀,锋利而无情。
朝野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他说道:“白景,白家的私生子,22岁,现在白氏担任子公司总经理。为人行事乖张,做事狠厉,为了到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与何家老二争夺一个项目时,直接使其何家家底掏空,最后面临破产,并且还不死心,还让人将其一家赶出了b市。我好奇这些是真的吗?”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起来,甚至开始有闪电,将天幕照得发亮。
白景面不改色,手在朝野的膝盖上打圈,动作不停,对着朝野笑了笑,语气坦然:“朝少查出来的怎么会不是真的。”
朝野脸上的冰冷没有减少分毫,他嘴角带笑,却无半点笑意,抬起了白景的下巴,继续说:“其为人还贪名爱利,野心勃勃,深受其母亲影响,拼了命地想往上爬。”
白景的脸上依然微笑着,丝毫未变。
轰隆隆地一声,闪电打下,发出一声巨响。
电光从朝野的侧面打过来,映射到白景的眼中,这样一看,白景竟不像是市井贪利小人而是露出了点路边靠争抢肉渣而活的野狗模样。
朝野将他的脸转了转,左右看了看,这样的人竟然是拥有一张漂亮的脸,他说道:“白景,有野心是好事,但做事不要不知分寸。”
指的是妄自给朝野揉腿。
白景冲朝野眨了眨眼:“但做了才能知道分寸在哪儿不是吗?朝少。”
白景心里很清楚刚刚估计是因为他碰朝野的腿触动到了朝野的逆鳞,但朝野并未到真正动怒的地步。
警告而已。
毕竟朝野如今正眼瞧他,可能正是因为他做事“不知分寸”。
朝野看着他眯了眯眼。
他放开了白景的下巴,轻拍了拍他的脸,说:“行了,起来吧。”
白景坐了回去,外面的闪电也停止了动静,雨势渐小。
白景心里呼出一口气,看朝野的行为,他基本上能确定朝野这棵大树是能靠上了。
聊完这几句话后,朝野似有倦意,懒懒地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
白景看他这样,也没有再出声打扰。
前方的李成说到了的时候,白景准备下车时,朝野开口:“给他拿把伞吧。”
听到这话,白景有些惊讶朝野竟然能注意到他没有伞。
他跟朝野道谢:“谢谢朝少。”
朝野淡淡嗯了一声,又说:“项目书我这几天会抽空看。白景,跟我的话,你的手段可不太够格。回去吧。”
听到这话的白景的手微顿了顿,眼睫低垂,他说:“好的,朝少。”
随即他转身离开,背影渐渐与黑暗快融为一体。
朝野这次是彻底答应了与他合作,他算是成功了,白展不可能找到比朝家更厉害的合伙人了。
这样一来,自己算是又能上一层楼了,白家这条路只会让他越走越顺畅。
在他走后,一向沉默的李成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答应他?”
朝野一开始没有回答。
李成从后视镜看了看,明灭的光在他那张脸上刻录出深邃的轮廓线,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
很久之后朝野才回了句:“想看看这位白少能野心大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