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挂着绿叶的松柏和只剩枯枝的树干们,也都在雪地里穿上雪衣。
隋嘉叶被冻醒,从几层棉被下钻出来,穿上厚厚的家居服,坐到窗边看雪花飞舞。
荆戈的被子还要薄一层,也早早被冻醒了,索性爬起来去厨房做早饭。
这几天,他都要争着和隋嘉叶做饭,倒不是自己格外勤快,只是隋嘉叶做的饭,实在一言难尽。
想喝西红柿鸡蛋汤,就将一整颗西红柿丢到锅里煮;想做蒜苔小炒肉,一把蒜苔先扔进锅,等到最后,肉都没炒熟。
看到他一脸朽木难雕的表情,她还振振有词,“我这双手,是为手术而生,可不是为了做饭这等小事的。”
做饭前,荆戈打开手机,找了跑腿,从最近的超市下单了一个电热风。
老房子停暖有些年头了,本以为立春之后天气会逐渐转暖,之前便没买取暖的设备。
做好饭,他敲敲隋嘉叶的房门,“醒了吗?醒了就出来吃饭。”
很快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隋嘉叶塔拉着她那双高中时就一直穿着的长兔子耳朵棉拖鞋出来了。
她搓搓手,呼出一口白气,“不供暖的日子真没法过啊。”
吃完饭,隋嘉叶穿上羽绒服,跑到院子里踩雪。
她非常喜欢雪,特别喜欢听新鲜的雪地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像是踩在软软的松枝上。”她曾经如此形容,陈妈妈笑得打趣,“你踩过软软的松枝吗?”
每每下雪,院子里的这方小小的雪地,都要她先去踩才可以。
下雪天,他们要早起,走着去上学。路上,调皮的嘉叶总是趁他不注意,团一个雪球扔进他的脖子。
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这样的行为应该是很冒犯的吧。
荆戈从没觉得冒犯,也从不会反击,只是帮她团雪球,好去扔其他的小伙伴。
放学回家,隋嘉叶就会拉着他一起堆雪人,一堆就是四个,一家四口。然后拿她和自己的帽子围巾给雪人穿上。
有一次陈妈妈做饭,家里正好胡萝卜吃完了,顺手拔了一个她雪人鼻子上的胡萝卜,隋嘉叶有些不开心,荆戈就将自己雪人的鼻子送给她,换来她的喜笑颜开。
踩完雪的隋嘉叶回到客厅,抖抖羽绒服上的残雪,问荆戈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堆雪人。
“反正也很无聊。外面比屋里还暖和呢,你需要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她鼻头红红的,边吸鼻涕边试图说服荆戈。
荆戈点点头,也换上厚衣服,跟她到院子里。
看得出来,她踩雪踩得很快乐,院子里的一方雪地几乎都留下了她的鞋印,没有一处再完整的地方。
就在荆戈低头找堆雪人的最佳地点时,隋嘉叶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始反思。
“当年你在我们家的时候,我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缓缓告诉我,你不喜欢雪。我却总是逼你陪我堆雪人。”
荆戈想起来,小时候下雪的时候,妹妹孟缓缓也缠着自己想要出去堆雪人,却被他恶狠狠地拒绝了。
“我最讨厌雪了!”
小姑娘的心灵脆弱而敏感,就将这句话牢牢记住了。
不是不喜欢雪,只是那个时候,这个少年正处在看谁都不顺眼的逆反期,像一只随时都会炸毛的野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