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戈默默的陪伴下,隋嘉叶的状态渐渐好了起来。
除了偶有失神,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能够心无旁骛地投入紧张的救援工作。
荆戈逐渐也安心下来,忙着第二批的物资筹备与运送。
与此同时,他在晚上还要与远在美国的项目组云端通话,处理各种因疫情而导致的紧急事件。
项目组成员已经全部居家工作,群里有成员说自己已经感染病毒,但所有的医院都人满为患,只好自己在家里服药等待机会。
全球各国逐步沦陷,鲜有中国如此强有力的救援和防控,但与此同时各类阴谋论也在网络散步蔓延,不少美国朋友听到他说很多中国人被严格限制在自己的住所区不准外出,都还觉得匪夷所思,纷纷谴责这是对自由人权的侵犯,他只好不停地解释,这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建康福祉。
但得到的仍然是不理解的质疑。虽然已经在那里生活多年,但荆戈明白,他其实永远无法真正融入那片异国土地。
好消息则是越来越多的人在网络公开分享他们目前的生活状态,虽然恐慌和不适,但一切在向好。全国都在动员和组织,各类救援物资和救援人员有序进入鹤市,噩梦般的大流行和高死亡率已有被遏制的趋势。
而对于隋嘉叶而言,看着荆戈有如天神般的降临解救他们于危难,又每日尽心尽力奔波在生死线上,说不感动是假的,隋嘉叶这几日心里不断天人交战,对他的那点恨意都快要消湮不见,反而另一种异样的感情让她心神不宁。
喜欢荆戈,是她从没说出口的秘密。
情窦初开的女孩,很难抵挡彼时荆戈的魅力。在陈妈妈的加持下,喜欢穿白衬衫白T恤的清俊少年,仰慕追求者数不胜数。
放学后,他会骑着单车来载她回家,不知收获了多少女孩子嫉慕的目光,其中不少还会来讨她的好。
回到家,他懂事听话,帮自己补课,帮妈妈做家务。所有的困难,好像只要他出手,就不算什么。
还有那些传到她手里的课本,那些细碎处留下的只言片语,常常害她辗转反侧。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他用铅笔在旁边注解——满目山河空念远。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他画了重重的横线,这首诗她便背得烂熟。
还有数学课本上那个简单的方程式,如果不是她恰好读了他曾经从图书馆借出的数学家传记,大概永远都不会猜出那个方程式的含义。
……
后来,她安慰自己那只是对于哥哥的崇拜与亲情。
“我在想些什么?”隋嘉叶忍不住锤锤自己的脑袋。
无法回到过去,保持如今体面的兄妹关系再好不过,她不想去破坏。
在经历了一周多的筹运和调度后,荆戈筹备的第二批物资顺利到达,刘主任照旧带着她去接。
搬运完,只剩她和荆戈的时候。她忍不住去问,“这些物资,都是你捐的?”
荆戈忍不住笑起来,“难道大风刮来的?不过有一部分是美国华人捐助的。想不到你哥这么能挣吧。”
“确实,我小看你了。不过,你这样消耗共同财产,你……前妻都不说什么吗?”
“我们签了婚前财产协议。”
隋嘉叶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挺不地道。”
顿了片刻,仿佛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哦,我知道了,人家财产比你还多吧。”
荆戈略一沉思,不得不承认——“好像是这样。”
经过及时救治,庞医生死里逃生,病情稳定后很快转出了危重病房,又经过几天的治疗,在反复的核酸检测和肺部ct检测后,确认他已经康复。
但大量的用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经过短暂的休整后,他不得不返回葵市继续修养。
走之前,他找到隋嘉叶,正好荆戈从医院的小厨房做了些吃的,三个人便坐在一起简单吃了一顿晚餐。
“荆总、隋医生,这次真的感谢两位了。我听刘主任说,两位是亲戚,上次荆总来医院我还见过。”
“庞哥,你真是客气了。救死扶伤不是我们的天职吗?一直也没来得及介绍,荆戈,我哥。”
荆戈点头附和,“能帮上忙,我的荣幸。”
“隋医生,有件事我闷在心里很久了,这次逃过一劫,我也想通了很多,人生苦短,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躺在重症病房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我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得多遗憾。”
他深吸一口气,似又回想起了那几日在病房里的感受,接着鼓足勇气说道,“我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你的好朋友景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