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测结束后,她还信誓旦旦地要坚持继续跑步,但没过几天就开始赖床,立下的誓言被无情抛之脑后。
大学时,为了适应高强度的功课和实习,她重新开始逼自己坚持体育锻炼,雷打不动每天去操场夜跑。
工作后,为了解救僵硬的肩颈和四肢,她开始习练瑜伽,在冥想的呼吸间,那些烦恼和压力被化解,有空还喜欢去练练拳击,其实她没学什么技巧,单凭一口气力,挥拳间,她好像就能击败一切敌人。
在一个短暂的睡梦中,隋嘉叶再次回到了中学时代,初夏的夜晚,妈妈在厨房包粽子,她在书房铺了垫子练体前屈,总差那么一点就要够到脚尖了。
她有点着急,想要放弃,可就在这么一刹那间,荆戈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言不语,却狠狠按着她的背压了下去。
她被这个噩梦惊醒,惶惶然坐了起来。
黑暗中,隋嘉叶摸出手机。除了工作群、业主群在不停地蹦出新消息以外,其他的交流已经都被她的忽视中断了。她这几天只会回复妈妈和景畅的信息,对于前者她要不停地强调自己正处于安全状态的谎言,对于后者她也尽量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爆发。
合上手机,她安静回归黑暗,一些她过去很少记起的往事涌进脑海。
中考结束后,爸爸出差执行任务,一连半月都没回家。每天妈妈都在饭桌上同她和荆戈两人抱怨,一边抱怨一边发狠,“臭男人回来看我也一个月不理他。”
可等他真的回来了,妈妈却第一个冲上去帮他收拾行李、换洗衣裳,又做好一桌他爱吃的饭菜。饭桌上问东问西,半是嗔怒半是喜悦,看得她和荆戈面面相觑,不停地交换“我早就猜到了”的眼神。
回忆中炙热的温情化为深重的孤独感将她包裹,“也许我此生注定孤独”的想法随之将她吞噬。
她想起上一次如此绝望的时候,还是爸爸病重的那段时间。尽管每天有很多人来探望他,但出于弥留之际的人已经无法回应什么。
她休了半学期的课,每日让自己挤出笑容,坐在他的床边回忆小时候的事情。他有时候听着听着入了睡,妈妈就会走过来,将他紧紧掐在手心里的手指伸展开。
他后期其实早就想放弃治疗了,有时候趁着妈妈不在,他会对自己说,“这些钱都是白花了,留着给你娘俩不好。”
有时候还会陷入幻想,“我和你荆叔叔在黑河当兵的时候,看到过很多次极光呢。五彩斑斓的,真美。”
在绝望的间隙里,她会跑到医生的办公室,探讨治疗方案,寻求最后的一丝安慰。
然而医生们总是沉重地摇摇头,中西医手,无一例外。
她不能在爸妈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娇滴滴的姑娘也可以一夜长大。
就像此时,她再次明白软弱是最无用的,灾厄到来时,从不会体恤柔弱的妇孺,好在,她现在已经比当年更有力气、也更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