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满仙这里确实暖和,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河滩上走回去,河风吹着不知怎的越舒服了。
剩下就像这脚下的石头,莫悬走着就踢一颗,小石头噔噔再滚回石头堆里,莫悬再想找到它,可就难了。于是下一次,莫悬好好记住那颗小石头的模样,任它滚回哪里去,都不会再弄丢。
晓得要紧去交差,路上都没怎么闲聊。秋青白已然熟悉了那座筋斗云,莫悬却又忘了到底是与哪位仙友借的。
飞到了白棠峰,远远看见个褐发黑衣的人抱膝坐在青草坡上,不管那下面还沾着多少露水,就这么呆呆坐在那里,裤子肯定湿了。
莫悬方停云落地,那人就从草地上弹了起来,多等一刻都不行,面色动作无不兴高采烈,跨大步子三两下又扑到莫悬腰上,消消将莫悬扑倒,好在他自己稳如泰山,莫悬就是已经倒了一半,他也能一把给人捞回来。
“阿悬阿悬!可算等到你啦!”鹿藏抬头喊道。
莫悬一眼就看出来此人必是鹿藏,黑衣梅叶,水眸杏眼。如梅花仙所说,会否他每每有了念头,就要坐在这草地上盼望许久,如此,他便是从没等到过。
这也太可怜了。
循着他满脸的兴高采烈,莫悬鼓舞道:“是啊是啊,阿藏快去告诉师父,告诉他颉姑壶可以修了,你就听师父安排,到时候师父让你跟着我,你就再过来,我就在那门外等你,你要是没过来,我就下回再来找你,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快去吧!”
鹿藏就去了。
估计静衡真君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能做到此等放任的地步,果真奇人一位。还有那胡榣星君,分明他自己知道如何修补颉姑壶,却硬是等到莫悬被引来了,他才好心将这活计换成恩惠,赐给莫悬。
商量秋青白留在原地,莫悬独自爬了上去,说是来交差,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的,猜不着里头的星君又会做些什么来“恐吓”莫悬,认了,谁叫他作为大哥呢。
扫地的小童仍是那一个,莫悬与他混了个脸熟。绿袍子喘着气走的高高低低,小童瞟了一眼,立刻跑进门里传话。
就看星君现在伤不伤心,说不定心情好点了,莫悬就安安稳稳交了东西,也好送了秋青白回家,去做自己的事。
不消一会儿,小童传完了话,又带着吩咐跑了出来,看上去客客气气的。
“莫师兄,里请。”小童道。
真让莫悬猜中了,不用被人措不及防的一掌推进去,感觉挺奇妙。先前没机会欣赏一二,门里的景色与清明殿相比虽然逊色三分,仍然不妨碍它赏心悦目。
仙府装着,多以“流云水苑”为先,除去瑶池青均殿,其余几乎如此。再进则为各家之喜爱,取其形美并取其内涵,更看这位星君仙府,直接照着颉姑壶的样子安了一块石雕,实在爱重。三进堂前盈户草,喻之门人大才,前途有望。一应是吉利的意思。
再进就不行了,再进是人家后院。
莫悬跨入堂中,见得胡榣星君正坐在椅上悠哉品茶,全然不是那副没有面貌的阎王相,甚至杯沿后面的嘴角还冒了笑!仔细想来,他此时的神态,才最符合莫悬对于“恸哭之人”的印象,笑得出来才哭得出来,阎王可没有这些鲜活的动作。
什么意思,合着是专门恐吓莫悬的。不尽然,没准此时又是假象。
“来啦,可有所得啊?”星君撂下茶杯,不等莫悬见礼,问的很是亲切,听来心情确好。
“见过星君,弟子不敢怠慢,一求到这句玲珑经,弟子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莫悬走上前,闭着眼睛向星君摊开手掌,呈上这一句玲珑经。至于为何要闭眼,他自己是不能看的,玲珑心与清明心说来有相似之处,到底互不相通,若叫这句玲珑经影响了他清明心的修炼,岂不是白费了此前的琢磨,徒劳无功了。
莫悬听见星君站了起来,很快拍了他肩膀从新坐下。
“辛苦你了。”星君客气道。
莫悬连忙回避折煞:“不辛苦,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然后按照莫悬预想的过程,星君应该要请他离开——
“你回去吧,不急了,过段日子我再喊你去找下一个。”
嗯?还有下一个,这颉姑壶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用得着这许多稀罕物来修补。不管了,只求不是那等伤天害理的东西,其他的,莫悬一概尽力。
“是,弟子随时待命。”
终于完毕。门外的小童似乎片刻不停地扫着地,莫悬跨出门来,小童朝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