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几日,虽然几位小姐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气氛到底没有第一次浓厚,只是世子拉着几个男人谈事情。
何文慧同夏荣坐在院子中,听着婢女小声耳语:“听闻昨日夫人气坏了,几乎是不分昼夜也不顾身份去春楼将小少爷拉了出来,妈妈说少爷被表少爷撺掇着,偏又去春楼,不知怎么就碰上了一个新来的女子,少爷同着了魔一样,又同薛家的公子争了起来。结果将人家的头打破了,这才被夫人抓了回来。夫人打算惩罚那女子,却又被一个顶顶厉害的大官儿给救了,还将夫人责备了一顿。夫人回来登时大病起来,只能叫公子床前时病,决议要看着他,料想公子又偷偷跑了出去几次……”
何文慧听着,望着人群中的公子,阙冷淡道:“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不过周瑜打黄盖,自然有人愿意给他善后。”
夏荣见到小姐冷淡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凉,声音微微压低了些:“主子,眼下主母有病在身,按理来说,做女儿总该回去侍奉,要不然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何文慧的嘴角浮上了一丝神秘的微笑:“可惜,小姐听闻母亲大病,一时之间竟急火攻心,乃至于晕厥了过去。”
何夫人病重的消息随后传了过来,彼时世子正在作画,大舅舅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人,唉叹不已,只能叫自家媳妇跟着看,又想叫侄女回去,见到世子似笑非笑的脸,便只能咬牙将侄女留着下来。
他心中总想着,那些隐秘的想法,别叫世子和那几个公子知道才好。
何文慧只躺半日,又说不忍心慢待客人,在宴会上微微垂泪,却是博了许多好感。
到了最后半日,却只听世子说到,:“此番我会在天都住上一些时日,过往旧友,总要见一番,周兄仁义,担心我孤单,便也陪着了。”
何文慧想着,自己的病也该好了。
就在将要离开何府那日,夏荣却带来一个消息:“主子,我在府中买通了近身的人,他们探到哪位周公子的身份。”
她面带笑意,似乎也与有荣焉:“恭喜主子,您想想,这世间姓周的,还会有谁最尊贵呢。”
何文慧双眼圆睁,周……
难道是?
夏荣同他对视一眼,不由得笑道:“正是周皇后的族人呐!”
人生在世,何求一知己,他何文慧要嫁就要嫁最优秀的男人,最好的家世,最好的容貌,最好的才情,年轻,英俊,前途无量。
他要掐着所有女人的尖儿向上爬,也要拥有最好的男人。
可是那种压不住的喜悦从心底冒上来的时候,她心中警觉的声音也便越来越大。
周家只有一个一手遮天的人物,那人虽然年轻,却是人人口中都不敢提及的人。
他知道,父亲也是这个年轻人的走狗。
此人的几个兄弟,其名声才能全部被掩盖在周其殷之下,尽管如此,攀附之人仍然多如牛毛,几位舅舅也曾经花费万钱幸得一见。
那么这位周郎君必定不是京城中长大的周氏子,若她不是李逵,而是李鬼,自己岂不是落到了套子里面?
须知世间有那些亡命之徒,竟然假托富贵人家的公子去诱骗大家小姐,也多的是。
虽然他的身份有舅舅背书,总归到底是私生子还是旁支这样的事情让人有所怀疑,从未听过周其殷有私生的兄弟。
既然如此,她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测测这个周公子了。
他知道,她需要很多的“不期而遇”,而眼下,她更需要她的母亲。他知道,她的母亲会有办法的。
何文慧就这样匆匆的回了家中,同舅舅家的人,却是做全了礼数,只是走的时候,三舅母未出来相送,反倒是宣表姐笑意盈盈的来送她。
宣表姐浅浅笑着,却是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细细摩挲着,便是不撒手。
何文慧亦轻轻笑道:“姐姐何必如此舍不得我,日后在京中,我俩相好的日子还多着呢。”
宣表姐眼中幽幽,轻轻的笑:“是啊……过两日是如妹妹的忌日,从前你们交情这样好,我知道你会来的。”
她话锋一转,顿顿道:“毕竟那时候,你们两个并称才女,如妹妹是那样欣赏你。”
何文慧轻轻抬了抬眼皮,笑意淡了些,只是拭了是眼角,仿佛真有几滴鳄鱼眼泪:“是啊,我定前来祭奠如妹妹。可惜他总是去的早,大概是慧极必伤,聪明的人都是童子命,老天爷早早收了去天上享清福的。”
宣表姐的眼神淡了下来:“妹妹说的是,聪明的人总是不好命,不过,有谁聪明的过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