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章笑道:“什么高手都抵挡不住几十万大军,蚂蚁咬大象,咬也咬死了。”
他抬头笑道:“释帅,久违了!陛下听闻边陲作乱,释帅扫荡群魔,能稳定边陲,此来为嘉奖之令。”
他手捧黄符,微微笑道:“圣令在此,请您开城门,由我等传陛下之令。”
释风云微微笑道:“释风云不做暗示欺心之举,若传圣令,请在众将士前。”
韩遂暗道糟糕,皇帝写的圣旨,言辞激烈,简直将释风云批了个乱臣贼子,周其殷劝不住,也无意低头,若是真传了,或许他们马上会被射成筛子,若是诈一诈他们,假传圣旨,待进城后再缉拿,先不要说释风云有没有办法在意,皇帝定是要拿住这个由头的。
他想了想,却也只能看着周其殷。
周其殷微微摇头,眼睛淡淡瞥了一眼封寒青。
封寒青叹息一声,终于开口:“释兄!终究是公为公,私为私,既然释兄冥顽不灵,也只能苦了边陲将士。你我兵戎相见,我绝不留手。”
释风云顿了顿,却是早知如此,只是叹息道:“若是老师在,自然不希望我们如此,但却也必须如此。”
他淡淡颔首:“周大人,释某敬重你,更敬重朝廷,然而大人既不诚心,释某也只能兵戎相见。望朝廷知晓,韩复渠定不了西陲,封寒青亦如此。”
封寒青面色冷肃,調马而起:“既然都是老师的弟子,那就战场见高低吧。”
特使的队伍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周其殷淡淡乜着城墙上恍惚的人影,口中轻声:“原是故人……”
释风云转过头,一口鲜血吐在胸口,就此陷入半昏迷中。
老爷子将徒弟拖了回来,见他吐血昏迷,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释风云方才悠悠转醒。
他很恨的盯着徒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这么强忍着,到底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摸你的脉,会积淤这么多的寒毒。”
释风云说不得太多的话,却还照顾老师心情,只是微微苦笑:“我曾经收留过两个女孩子,当时是友人所赠,我知道他的意思,怕我太过清廉,容易引起旁人说道。第一个女孩子把她嫁出去,第二个……”
他的心念惆怅:“这女孩子生的一双眼睛,很像……秀真。”
老爷子眼瞳微微睁开:“所以你留下了她.。”
释风云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到沉睡之中:“我知道她别有用心,可是仍然留下她,她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性情也很倔强,或许这点也很像秀真。我教她剑法,因此被她用毒剑刺进过身体里。”
“糊涂,你糊涂啊!”
释风云低低笑了起来:“我们这些战场上的人,本就是刽子手,杀人者,人亦杀之,那个孩子的父亲本是西北兵,在战场上受伤而死,父仇子报,这是天理。”
他放了那个女孩子,他能看到她眼中的震惊,随后是痛苦、矛盾,他能感到,这个女孩子随后也会自戕,他并非自作多情,但是她能感到那个女孩子别样的心思。
他没有为难她,她却留下一句话:“我会替你找到解药,我欠你一命。”
自此之后,听闻她漂泊江湖,成了一个极为有名的剑客,只是每年西北都会匿名收到许多奇奇怪怪的药,靠着这些东西,他身体里的寒霜之毒,真的再慢慢减少。
然而时间太久了,他终究不似从前了。
老爷子长叹一声,双眼却厉厉:“我们只帮你撑一会儿,你自己的胆子自己撑起来,别想着逃!”
释风云笑着闭上眼,老师还是这般口是心非,他会短暂的睡一会儿,然后继续他的斗争。
行人零零落落,人们望着天空皆是叹息:“打来打去,受苦受难的总是我们……”
边陲的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素柔为老爷子地上了热茶,发现这位老人仍拿着烟斗,一下一下有秩的抽着。
她淡淡笑道:“释将军如何了?您也不去见见您的另一个徒儿。”
老爷子怕早就猜到了朝廷会叫谁来。
她只是叹息:“周旋来周旋去,您自己的胳膊打自己的胳膊,真是残忍极了。”
可是凌氏之下,释风云乃是第一,韩复渠不过仗着朝廷的庇护与老爷子过去的军功,在释风云面前,总是带着几分自卑。
其他的韩门子弟,纵然天赋英姿,也被派驻各地。
然而他们心中都知道,谁能在西北立住脚,谁能取代释风云,那才是天下武人冠冕。
不过封寒青,却是例外,他的能力可以和释风云一拼。
她又微微笑道:“不过不愧是您的弟子,上阵叫板,到底不同于韩复渠,只做朝廷走狗。”
老爷子眼睛乜了一下:“见到周了吗。”
素柔面上的笑容淡了去:“大抵是发现我们了吧。”
她是在暗处,看着那张面孔,相识不过八个月,却好似在煎熬中度过八年。
一席白衫,或是吟诗作赋迁客骚人,或是潇洒江湖的青山游客,或是质朴朴素的民间学师,说他像谁,便是不像翻云覆雨的朝堂权宦。
城主大人见他,却似乎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氛围。
他不动声色,只垂首看看她,轻声道:“你似乎很高兴。”
素柔却笑得明媚,简直绽如春花“高兴,看他似乎憔悴了许多,瘦了三五斤,面皮黄了六七分,看来剥夺一个政客的胜利是最好的敲骨吸髓的失败。”
他的眉色淡淡疏韵,眼眸沉沉思绪,沉吟着的周其殷,似乎也不那么从容不迫。
她对他的了解,忽然跃上了新台阶,因为她感到——他在焦急。
城主不知为何,眉眼似乎弯了弯:“他看起来也不年轻了.”
素柔狐疑看着他:“所以?”
城主唇角似乎轻快:“我比他年轻呢。”
老爷子“扑”的一生笑了出来:“你们两个真是……”
城主这种奇妙的笑容似乎维持了很久:“先下一个先手。”
释风云此时正是脆弱之时,即便勉强支撑战局,也可能被冷箭偷袭。
老爷子守在他的身边,尚且能够保证他不被反扑。
然而如果他亲临战局,那边不一定了。
既然如此,这战他们要打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