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又向段淮介绍了卢老夫人祖孙的身份。
不知是不是错觉,元遥总觉着,卢岐山瞧见段淮后的面色更差了些。
反观段淮,神色无半点异常,从容朝二人拱手施礼。
她这下迷惑更甚。
“段淮……”
卢老夫人不得不仰着头看他,段淮有所思察觉,便倾下身子,让她看得清楚些。
“老身对郎君的事迹早有耳闻,不愧为我大燕的功臣,今日一见,当真仪表堂堂。”
卢老夫人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流传几回,感慨道: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元遥有些难为情,再一看段淮,比之他的坦荡,倒显得她矫情。
两人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有内侍通传,说就快开宴。
元遥心里想着事,走得慢了些,落在段淮身后几步。
段淮见状停住脚步,问:“想什么呢?”
元遥道出疑惑:
“我们俩以前欺负过卢岐山吗?”
段淮当她要说什么呢,一听这话,笑道:
“你那性子欺负得了谁?”
“那他为何看到我们那般神色?”大抵是十年太久,元遥思来想去,实在记不起来当初发生过什么。
“你一点不记得了?”段淮皱了下眉。
元遥如实道:“只记得当时确实有这么个人。”
看她的模样,段淮不再言语。
她忘了,他可是记得清楚。
元遥儿时并不如现在清瘦,反而像个圆滚滚的白面娃娃。
长辈们瞧偶尔开玩笑,还会地唤她“小胖丫头”。
元遥虽大大咧咧,但也会为此事烦忧,偶尔劲头一上来,便扬言要节食以瘦身,只不过一见着美味佳肴,就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在卢岐山来之前,身边伙伴根本没人在元遥面前提胖瘦之事。
段淮见这人第一面便不喜,看他不像什么处得来之人。
事实也如此,卢岐山才进宫几日,就屡次拿身型嘲讽元遥。
用膳时笑她吃得多,练武时说她身子沉,就连坐个秋千,都要猜她会不会将绳子坐断。
孩子间的事算不得大,大人自是不管。
元遥性情并不软弱,刚开始还会跟他吵回去,但终究是小姑娘,总被人笑话外貌,怎么也是委屈的。
次数多了,她也不再回嘴,而是偷偷难过,甚至当真开始节食。
段淮那几日染了风寒没去宗学,病愈回来第一天,就看见杜晗歌正跟卢岐山争吵。
他这才从杨仪舒那听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当天的骑射训练,好巧不巧,将元遥跟卢岐山分到了一组。
练完之后,段淮隔着老远就瞧见了元遥在那抹泪,身边还站着一脸故意的卢岐山。
见他跑来,元遥哭得更凶。
“不是因为我……是他……是他弄错了方向……”
“就是你太胖,马才跑得那么慢,不然我怎么会输!”
段淮边安慰元遥,边呵斥:
“你若这般有理,不如我们去陛下面前分个是非。”
“这些马都是马军司所训战马,岂能禁不住两个人重量?”
“我瞧就是你生得口歪眼斜才弄不清东南西北。”
元遥大概从没见他这般动怒过,哭声都收回去许多,只不自觉抽抽着。
段淮不再多看卢岐山一眼,专心给她擦眼泪。
当然,他与卢岐山的过节不止于此。
那天,段淮将元遥哄回宫没多久,又回过头找了卢岐山,二话没说就跟他打了起来。
那人嘴上能耐,打架却弱得不行,让段淮揍得鼻青脸肿才肯低头认错。
第二日就乖乖跟元遥道了歉。
自那以后,直到回宁州,他也没敢再多一句嘴。
虽说后来打架的事,没让元遥得知。
但这小子当初那么欺负她,她竟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段淮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瞧瞧,里面都还记得些什么。
元遥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眨了眨眼:“怎么了?”
“没什么,”段淮神情淡淡:
“就是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