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斌敏锐地察觉到韩逸的表情变化，就像一只白猫，闻到了橘子皮，正嫌弃地摆出了飞机耳。

“你不喜欢这个技术。”

“技术没有好坏立场。”韩逸摆摆手，“我只是不喜欢新盟给小孩子洗脑，告诉他们长大成为泰坦是多么光荣的事。”

“唔，这样。”赵文斌点头，看着韩逸从飞机耳恢复成正常状态，虽然忍住了摸摸，但忍不住问，“说起来，你的战舰上为什么有那么多黑猫？”

正说着，他的脚边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只乌溜溜的大黑猫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用头蹭赵文斌的裤腿，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来。

“啊，是三姐。”韩逸说着，抱起黑猫，把脸凑到对方的肚皮上，叫做三姐的黑猫很习惯地伸展身体，任由铲屎官把脸埋进去猛吸。

韩逸吸了两口，熟练地把猫掂了掂，仿佛菜市场买菜：“重了啊，该减肥了。”

然后他把猫扬手抛了出去，黑猫很有经验，调整姿势，优雅落地，然后迈着方步走回来，蹭了蹭韩逸，似乎是想要再玩一次。

“去去，找你的兄弟姐妹去，我还要工作呢。”韩逸说着，还是没忍住蹲下又撸了撸猫头，“爸爸不工作，怎么给你买罐罐？”

赵文斌好笑地看着，问：“我数了，但数不清，黑猫长得太像了，你到底有多少只黑猫？”

韩逸直起身子，得意洋洋地回答：“十八只！”

十八只黑得毫无杂色、眼睛都是金黄色、长得一模一样的黑猫！

赵文斌扶额，那十八只猫，仿佛复制粘贴，天知道韩逸怎么认得出谁是谁。

“都是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的，顺手就收养了。噢，八妹、十二妹、十三弟不是，他们是属下送的生日礼物。”韩逸说。

“怎么养那么多只一样的？”

韩逸笑起来：“哎呀，童年创伤，报复性养猫。哈哈，小时候看中一只黑猫，但是我爸不让养，一直记到现在。”

赵文斌笑着摇头。

“看来是严父。”他说。

韩逸摆手：“不是，我小时候猫毛过敏，但是小孩子嘛，哪懂得什么叫过敏。”

纳米机器人的最大优点，缓解过敏，让猫奴成为坐拥十八只一模一样大黑猫的幸福铲屎官。

“你父亲看到你这一屋子猫，会大笑的吧。”赵文斌说。

韩逸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些许，随即，他摸了摸黑猫，黑猫见主人确实不玩抛高高了，自己迈着方步溜达走了。

那句话一出口，赵文斌就判断出自己不应该说的，他发现他确实看得懂韩逸的每一个细小表情，包括他眉梢眼角的那一丝怀念，甚至……他眼底的愤怒。

那是一种深沉的、经过了时间酝酿也无法稀释的、含有一丝绝望的怒火。

“抱歉。”

韩逸看了他一眼，淡笑着摇头：“没什么，我父亲是星舰部队的，他已经牺牲了——在……对抗感染者的时候，就这么简单，已经过去很久了。”

赵文斌轻轻拍了拍韩逸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韩逸点点头：“你说得对，如果他看到我养这么多黑猫，估计，唔，估计会送我几个白的，中和一下，哈。”

赵文斌抿唇，他确定自己在韩逸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怒意，但……那种恼恨似乎并不针对感染者，更像是……针对他自己。

为什么？

“走吧，睡一会，现在平稳飞行，我也可以让沧缘看一会儿战舰。”韩逸说着，“我准备眯一下，走啦。”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赵文斌想。

……

“即将抵达目标空域，请各单位做好准备。”

中控AI谢沧缘的声音回响在战舰各处，韩逸已经穿戴了外骨骼盔甲，银翼号的登陆小队已经准备就绪。

“没有发现目标。”导航员汇报道，“前方有大规模感染聚集，但暂时没有发现求援目标。”

这是一片感染区，已经形成了S级巢穴。周围都是一些小行星和陨石带，其中有些许不知道年岁的沉船，它们此刻安静地停在冰冷的星空下，周身爬满了荧光和孢子，像是一团一团绚丽的烟花。

韩逸点点头：“深入。”

“是。”

这个时候，小型星舰的优势反而显露了出来，他可以带着银翼号进入密集的感染区域，而龙雀那艘庞然大物，则不得不停在感染区域外围。

褚襄亲自登上Mars战甲，他的战舰释放战机与小型武装穿梭舰，跟随他一道进入感染区。

“韩逸，要小心。”褚襄皱眉，“我总觉得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