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没有说错,定中王管这女儿一向松懈,但唯独反对她夜不归家,昨日到了亥时,定中王也没见女儿回来,早就派人打听去了。
而永国公府也是如此,他们倒不是担心顾宴初,毕竟他一个男儿,有时也会在外遇到事耽搁了,但是叶芝昨儿个一整夜没回来,就要让人忧虑的多了。
她是女子,不能大肆宣扬,王舒瑶得了消息就派人去和永国公说了,永国公听了后,连忙让手下仅有的一些军士去寻人,只说是府里有要事,急需寻大少爷回来相商。
这两家一寻人,可谓惊着了半个京的百姓,定中王则更是离谱,直接在京里就贴了告示,称有人能提供出安福郡主的线索,赏银百两,而能带他寻到人的,更是赏银千两。
他这告示一出,定中王门前负责记录的笔墨先生差点记断了手。
后来还是一个住在河边的百姓信誓旦旦拍着胸口道:“我虽然不知郡主长什么模样,可告示上说的郡主穿的衣裙,梳的发束,都同我见到的那人一样!”
终于听到一个靠谱些的,笔墨先生忙叫来侍卫一起听。
“当时那女子是在前坊口处上的船,穿的是文雅,但她怀里还抱了个鞭子,那船有两层,我就只看见顺着溪河直直往下流去了!”
他这个说词旁人都不信,“哪有你说的,姑娘家穿的好看还会带鞭子的,赶紧离开吧,就是为了银子满口湖沁,也要说些靠谱些的吧!”
旁人不信没关系,笔墨先生和侍卫眼睛却是一亮,连连追问。
见定中王府的笔墨先生没有赶人,另外一个家住河边尾部的人也呢喃道:
“我昨日睡的晚,也看见了一艘他说的那样的船,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船快驶离我视线时,我最后去看,见那船上的灯格外的亮,还很奇怪,隐约飘着雾呢!”
百姓调笑他,“谁家的灯能这么亮,你说的不会是着火了吧!”
“是啊,还说船上飘着雾,那莫不是烟吧!”
他们这边笑着,定中王府的人听的可就慌了,这消息是他们目前得知的最靠谱的,侍卫连忙禀了府里,带着手下们去溪河寻人了。
距离溪河河岸还有一段距离的四人,这时正凑在一起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你们家的船夫你都没见过?”安福问。
“是,”王峻安应声,“王家船多,会运船的人也不少,我不可能每一个都见过,这点倒是不足为其。”
安福沉思,这话他说的也有道理。
顾宴初长指轻点平整石板,“我们是半路去的,那人针对的应也不是我们。”
王峻安也想到了这一层,沉着眉点头。
叶芝和顾宴初是临时上的船,他们突然的举动谁也不会想到,再者,在他们上船之前,仓角里就已经放好了十几坛酒,显然行凶人的目标不是他们。
而晗月虽然是和他一起上的船,可晗月一个姑娘家,也不可能与谁有这样重的深仇大恨,甚至想要治她于死地。
这样一算,行凶人的对象,很容易就辨出来了。
叶芝手里抱着一个果子,她看的很透彻,问的也直接:“舅舅是家中独子,你若受难,最得益的人是谁呢?”
王峻安被她问的发怔,也觉得这话有理,低着眉思考起来。
想了半响,他脑中冒出一个答案,可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可能,见他皱眉不语,顾宴初眼神一闪,“你怀疑那位绣娘?”
王峻安沉吟片刻,“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她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可单论利益来说,到时她真生了儿子,且没有证据证明孩子不是父亲的,那最得益的,也莫过于她了。”
话题说来说去,竟然又牵扯到绣娘身上。
“等回去后,去官府那查一查今日出船的有哪些,问他们手里的酒是谁让换的。”顾宴初给他出主意。
王峻安有些迟疑,“当时他们离我们画舫还有些距离,你怎么确定他们手里的是油呢?”
“当时刮的是东风,他们打开酒坛时,油气味顺着风吹来了。”
安福昨晚一直站在勾阑柱边,看的也比旁人多,她想到那些船头上挂着的小灯,问道:“他们每艘船上都挂了油灯,会不会是吹东风时,将油灯里的气味给吹过来了?”
顾宴初仔细斟酌,还是道:“船上风大,油灯都是上了灯罩的,这样本就会隔绝一些气味,况且我们隔着距离,那几盏油灯的味,吹不到我们这边。”
他这样也解释通了,为什么画舫行驶到那片水域时,本就着起的火势会变得更加猛烈。
只要抓住了船翁背后之人是谁,就能顺藤摸瓜了。
几人沉默着。
“郡主——”尖着嗓子的太监声传来,“您在哪里啊——”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又有别的呼喊声响起。
安福本懒散的坐着,听到这声呼喊后,立马直起了身体,眼睛瞪大往王峻安那边看去。
王峻安也听到了这声呼喊,他回过头往后看了看,疑惑道:“有人再喊珍珠?”又转回头,对上安福的目光,问:“你听到了吗?”
安福胡乱点头,趁他没反应过来,扯了他一把,将他扯的离自己近些,然后一把捂住了他的耳朵,不许他听。
不仅如此,她还对着叶芝和顾宴初频频使眼,让他们应声交谈。
一伙人很快碰面,有叶芝在前面说,那白胖太监虽然走在一群下属的前面,可嘴巴闭的紧紧,再也不出声了。
安福的亲卫也来了,有以前就见过王峻安的,现下看他们二人关系亲近,心里更确定了几分,只不过看着几人形容狼狈,还是连忙道:“小姐,平总管让人抬了轿子,您赶紧上轿吧!”
安福松了王峻安的耳朵,摇头道:“顾世子受了腿伤,你们将他抬上去吧。”